“好……好,你给我等着!”陈兴朝着她一吼。
那满院犬吠高响吼起,吓得他腿脚一软,连忙头也不回的跑出庭院。
而在墙角拐弯处,一名女子面目憎恨的看着陈兴逃窜的背影,似要将手中的绣帕绞揉撕碎。
翌日,陈兴欲霸占陈家后院貌美小姐不成反被狼窜赶出的事情在整座安宁村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谈。
陈兴被县令狠狠教训了一顿,对沈攸宁怀恨在心,带人每日上门骚扰。
此处虽唤做陈家后院,只不过是位于陈家庄的一侧,几名侍卫打扮的上门堵着,不少村名沿街蹲守,看着热闹。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而沈攸宁却淡然的坐在屋中,拆开今日一名神秘黑衣男子置放在桌上的信纸。
沈家二字瞬时映入瞳孔。
沈攸宁飞快一览。
她天生过目不忘,只是大致一扫,目光却落在最后一行久久停留,只是一怔,便随手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
不得不说,赵景云提供的情报价值远比她想象中的超出数倍。
跳跃的火光落在那澄澈的明眸之中一闪即逝,沈攸宁将视线落在最后一句,久久凝视。
——五日后,京中御史下察安宁村。
沈攸宁看了许久,最终将信纸扔进炭火盆里。
她静静的看着卷起的火苗将纸烧烬成会。
眸底深沉的冷静似一头猛兽蛰伏在阴影深处,等待着星火燎原,将其唤醒。
一日,陈兴在正午忽而踢开庄子后院破损木门,领着不少侍卫大摇大摆从正门走入。
他对着沈攸宁住所紧闭的房门敞开嗓子一吼。
“沈姑娘,本公子按照约定,今日将你迎娶到府上。”
外头那跟着仗势跑来看热闹的百姓在屋外探眼一看,纷纷摇头。
这架势分明就是强抢民女,算什么迎娶。
院子传来东西被破碎的声音,待沈攸宁慢悠悠的整理衣裳后走出门时,庭院已经被毁的一片狼藉。
“沈大小姐总算肯出来了,趁着良辰吉日,还请姑娘上轿。”
陈兴如今看着沈攸宁,多的是愤恨。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身后的侍卫随即提着刀上前。
沈攸宁没有回答,却是把目光落在门外一个从人群中猛然冲进的熟悉身影。
“陈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
尖锐的声音从门扉处响起。
春竹那清秀的面庞被嫉妒缠绕的狰狞不已,她跑上前死死抓着陈兴的手,指甲深掐下抠。
她抬头,怒目而视,“陈兴!你当初分明许诺我,只要从了你,便以陈家正房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春竹豁然抬臂指着门外的红轿子,“我苦苦等你许久,你这忘恩负义的,居然转眼就娶别人!”
“是你?本公子今日没空,给我滚出去!”陈语起初被那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来人时,语气顿然嫌恶,抓着她的手猛地的一甩。
春竹脚步踉跄,面色扭曲的看着他,双手突然落在小腹。
陈兴看着她的动作,眉毛一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陈公子,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这可是你陈家的血脉骨肉啊!”春竹双眸通红,面目逐露狰狞之色,直勾勾的看着他。
而陈兴的脸色却愈发的铁青。
他叫住那些打算上前强押沈攸宁的侍卫,恶狠狠的瞪着春竹,语气阴沉。
“等等,你们先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解决了。”
春竹一怔,直到大脑吸收完他的话后,决堤的绝望汹涌的席卷上来。
自己本想借着腹中胎儿阻止陈兴的举动,却没想到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那些人皆是地痞流氓出身,他们嘿嘿一笑,下脚却毫不留情,全部集中在腹部。
“不!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春竹竭嘶底里的大喊,她努力蜷缩着身子承受那如乱雨打在身上的力道,一滩墨红的血迹依旧沿着下身渗透在雪地上,瞧着令人发渗。
陈兴皱眉,看着那一滩血水和春竹绝望与阴鸷交织在脸上的模样,心中忽而升起一抹不安。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制止侍卫的动作,摆摆手,“娘的,真是晦气,走了。”
连沈攸宁都不顾了,陈兴压制住心底那一抹不安,快步走出庄子。
陈兴黑沉着脸,领着一群人离开。那些围在外头的村民听到女子凄厉的喊叫声,早已吓得做鸟兽状四散离开。
杏竹看着一眼倒在雪地的春竹,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沈攸宁从始至终只是静静旁观着,直到所有人散去,她才抬步走到雪中。
春竹睁着双眼,眸中最后一簇光被尽数磨灭,痛楚与冷意交织,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杏竹,把她扶起来,送去大夫那医治吧。”
“姑娘!”杏竹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她,“春竹这么对您,您怎么还……”
“春竹好歹跟了我多年,我还是有些不忍的。”沈攸宁虽是这样说,那脸上却没有丝毫神情。
杏竹看着自家姑娘,突然沉默,扶着春竹拦了一辆板车。
“陈公子仗着县令之子的身份胡作非为,真是太可恶了。”杏竹坐在马车上,面带怒容。
“陈兴风流之名众所周知,若是纳了春竹也罢,听说县令家没有其他子嗣。若是生了男孩,还能被抬为侧室,陈兴没有子嗣,未娶正室,她就相当于正室,届时金银财宝不在话下。”
杏竹察觉到话中的奇怪,但不疑有她,只是叹气,“官不与民斗啊。”
“县令唯有陈兴这一脉独子,自然疼爱,没想到春竹也怀了陈家的血脉……”沈攸宁佯作不经意的提及此事,却在春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一翘。
春竹原本死寂的眼神忽而一闪,那怨毒的神情一闪即逝。
沈攸宁没有错过这一幕,那嘴角莞尔一勾。
经春竹这么一闹,后面几天庭院清静了不少。
沈攸宁与杏竹二人烧着炭火取暖,一只黑犬从洞口钻入,跑到沈攸宁身前轻吠了几声。
“她果然下手了。”沈攸宁听完,忽然一声轻笑,。
将准备好的肉糜置在黑犬面前,抬手在它头上揉了揉。
随即拿着剪子剪去烛芯,那眸底的光明暗一闪。
“姑娘?”杏竹一进屋就见女子笑靥清浅,不由跟着好心情,“可是有什么好事?”
沈攸宁放下剪子,“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当然值得高兴。”
杏竹一怔,就见沈攸宁起身看向她,“杏竹,你拿着银两去收买几个乞丐,让他们放出消息,说陈仕林的尸身在山底,那日有人瞧见我与他起了争执。”
“姑娘?这是为何!”
杏竹突然急的面红耳赤,她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暴露自己。
沈攸宁一笑,“我自有打算。对了,此去你可是以‘春竹’的身份,切莫忘了。”
杏竹一怔,还是照着她的话出门。
沈攸宁晃动着杯中水,神色莫辨。
柴火已经堆起,如今只需要一丝火星便能熊熊燃起,将那些人尽数吞噬。
入夜,县令大人下堂回府,只觉得府中太过于安静。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但他那儿子院中永远歌舞升平,今日却是连灯烛都不曾亮起,气氛安静的诡异。
“陈兴。”县令叩响房门,半天却不见响应,他气的笑骂一声,“臭小子,该不会又跑去花街柳巷快活了。”
那指尖微一用力,房门突然被推开。
县令一愣,鼻尖却嗅到一股血腥味,心内猛地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他刚跨过门槛,看到地面一滩血迹时,瞳孔猛地一缩。
安宁村似是陷入了多事之冬,两个惊天的消息如巨石投湖,震得所有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