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歌唱的动容,连眼角也似有泪光闪烁,仿佛她就是歌中那个痴心于心上人的那个痴情女子,唱曲儿的人动了情,听曲儿的人却往往心思不齐。
这一首歌下来,场内都是不断的掌声,富家少爷们也随着掌声说些调笑的话,一时间这歌厅里世俗味道便浓了许多。
世俗?阿青突然想到这个不着边际的词,这是歌厅啊,是最接近人间的地方。
女郎们把自己打扮成各种娇媚的花,她们有动听的嗓音和曼妙的身姿,她们用这些来表现自己,也许是为了生计,也许是为了能出人头地,也许还有些,是为了找到能带自己脱离这里的情人吧。说到底,是看起来像上流社会的样子,也只是看起来。
阿青又偷偷偏头瞟了凤笙一眼,也许对公子这样的人来说,这种地方是与他最格格不入的吧。很奇怪。这个人明明在他眼前,可是阿青就是觉得凤笙不该属于这里,可是究竟该属于哪里,他也说不清。
公子是什么人呢?没有遇到自己之前,公子在做什么呢?
“阿青,走吧。”凤笙突然开口,叫走神的阿青心下一跳。原来阮玉歌已经下台了。“哦哦哦。”阿青应了一声也跟着凤笙走了。凤笙带着阿青去了处僻静的休息室,阮玉歌刚下台来,这会估计在化妆室里。
“公子,你要等阮玉歌嘛?”阿青不解,公子这意思,是要见见?不是说见也不见的嘛?“等。”凤笙吐了一个字。
阿青就更不明白了。公子真的好善变阿,摸不透摸不透。“那要我去通知一下阮玉歌嘛?”“不用。我既然来了,她必定会留意的。”凤笙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格子裙的女孩小跑过来,“这位是凤先生吧,阮小姐让我来请两位去吃茶。”
“真是不好意思,叫二位等了这么久。”阮玉歌换掉了那件牡丹旗袍,此时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素色纱裙,脸上妆容虽精致,却难掩疲惫之意。
“阮姐姐。”阿青冲着阮玉歌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位是凤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阮玉歌有客套了两句。
“阮小姐找我是有正事吧。”凤笙道。阮玉歌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凤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话却是很直接。
“确实是有事求先生帮忙,只是未曾想到先生肯应。”“说罢。”凤笙又吐出两个字。阿青在一旁一头冷汗,公子是不是太久不出门,都不会跟人聊天了啊。
阮玉歌又是一愣,随后赶紧说:“玉歌是想请先生帮忙救一个人。虽然别人都说他死了,可我却一直觉得郑郎他一定还活着。我经常梦到他,我……”阮玉歌越说越着急,凤笙打断了她。“你请我帮你找一个死去的人?”凤笙语气不冷不热,如果真的只是因自己太深的执念想找回死去的爱人,那他也是没办法的。
“不是……先生,我……郑郎真的没有死,我…”阮玉歌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要哭出来。“好了好了姐姐你别急,慢慢说。”阿青见场面一度失控,连忙圆场。
“我失态了,还请先生到寒舍一坐,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先生。”阮玉歌连忙调整自己,生怕好不容易来的凤笙生气了不帮她。好在凤笙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就应了。
阮玉歌的家并不远,三人沿着东新街走了约十分钟,也就到了,一路上也就阿青和阮玉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至于凤笙本来就寡言少语,此时便更不愿多说话了。
民乐园附近是繁华地段,到处都是商铺,而阮玉歌便住在这些商铺交错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先生见笑,这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屋里陈设实在简陋。”
阮玉歌将凤笙二人让进屋,又忙去沏茶,阿青倒是有些意外,按阮玉歌今天那样的人气,应该赚的钱足够她住更好的地方,而这里确实小,只有一间卧室和小客厅,屋里也很简陋,连房梁上的木头都有些腐朽了。
“没有好茶,还请先生不要嫌弃。”阮玉歌端了两盏茶,茶叶确实谈不上好茶,还有些碎碎的茶叶渣子漂在上面。
阿青连忙端起来喝了一口:“没关系,我们都是粗人,喝不得好茶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凤笙,他是粗人,可公子不是啊。“说吧。”凤笙摘下软昵帽递给阿青,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
阮玉歌顿了顿,终于开口说:“郑郎是附近一座矿山的承包人,那块芙蓉石就是他送给我的。本来那天我是要去见他,和他商量一些事。”阮玉歌脸上又浮现悲伤的神情,“可是等我去那里找他的时候,他手下的工人却告诉我,矿山出事了,郑郎被…被埋在了山下。
“这怎么可能?郑郎他平时都不会亲自去矿山的,何况是矿山里面?我去那座出事的矿山里找,只在那个洞口前他的面发现了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的就是那块芙蓉石…”阮玉歌说到这眼睛都红了。
“员工告诉我,那个锦囊是郑郎要送给未婚妻的。”
“可是姐姐啊,如果是矿山里面出事,人是根本活不下来的。”
阿青本有些不忍,可还是说了,如果阮玉歌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太深的思念,才觉得那人还活着,那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是的,虽然哪里都找不到郑郎,可是他真的是活着!只是我找不到他…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吧,郑郎他真的活着……”
听到这里阿青就更不明白了,埋在矿山下见不到人是正常的,可是阮玉歌又凭什么相信那人一定没死呢?“把那块芙蓉石给我看看吧。”许久不曾说话的凤笙终于开口。阮玉歌立马起身从身上摸出了那块小小的粉色的玉石。“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凤笙伸手接过那块小小的、莹润的物件,放在手里摩挲,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