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阿措我已经教训过了。”梅砂无奈的收回手,站在原地。
“你们……”阿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这两个人很是让人迷惑。
“你们是干什么的?”憋了半天阿青总算憋出来一句无厘头的话。
“你看到啦,我们只是普通的卖伞的人。都是生活所迫。”梅砂落落大方的一笑。“刚才真是对不起。阿措总是不爱用脑子。多谢你啊。”
“没事……刚刚那个人是你弟弟?”
“捡的。”梅砂点点头。
“哦哦。”我也是公子捡的。
“我再给你上点药吧。阿措拳头太重,要是留下病根就不好了。”梅砂又重新蘸了药往阿青鼻子上抹,梅砂俯下身来的时候,阿青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梅花的味道。
“那个,梅砂姐姐,你身上好像有梅花的香味哎。是用了什么洋货吗?”
“每年冬日梅花盛开的时候采下来,包在纱布里晒干再和衣服一起密封起来,衣服就会有梅花香啦。”
“哦哦。”阿青不再说话,安静的等梅砂上药。梅砂的指尖触到他鼻子上感觉凉凉的,让伤口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气氛很安静。
脸上带着伤的少年半坐在床上,身着简朴裙装的女人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正弯着腰给男孩上药,耳鬓间有丝长发垂下,此时窗外正有柔和的阳光照进来,撒在二人的身上,显得格外的,岁月静好。
“他自己没有手?还用的着你给他上药?”苏措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糕点,发出“嘭”的一声。
“也不看看人家这伤谁弄的。”梅砂回了他一句。“好了。这个药给你,以后每次洗完脸就擦一次,一天两次。”梅砂用手绢擦了擦手,把药粉给包起来塞给阿青。
“谢谢。姐姐人美心善,不像有些人。”阿青笑嘻嘻的接过来,还不忘暗地里讽刺苏措一句。
“她心善?”苏措鼻子里冷笑一声
“这不是我做给你吃的?”梅砂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
“不是说了有客人?梅砂,别告诉我你舍不得。”
“哎,行吧。你要吃吗?”梅砂转头笑吟吟的看着阿青。“我手艺不好。”
阿青本来没打算吃的,但梅砂说了后一句时,阿青心说这必须得吃啊,不然让人家伤心了可怎么办?
“我尝尝。”阿青拈了一块在手里,糕点软软的,卖相也很好。等阿青咬下去第一口,就有点绷不住了。糕点咸的发苦,阿青差一点没吐出来。
“不好吃吗?”梅砂关心的问。
“不行就吐出来。”苏措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没有没有没有,好吃,好吃。”阿青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咽了下去。“就是有点咸。”
“她想做的是糖心绿豆糕,就是把盐当成糖了。”苏措又补了一句。
“是吗?快喝点水吧。”梅砂若无其事的倒了杯茶送到阿青面前。
公子……回来救我啊……
白礼上次一顿鞭子挨的不轻,此时正在屋里趴着静养,身边做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
“小四,你快去跟爷爷道个歉,你小时候爷爷最疼你了,你态度软一点,爷爷说不定就原谅你了。”白时雨用棉棒轻轻的给白礼背后的伤痕擦药,看着白礼血肉模糊的后背,心都纠起来了。
“道歉?我有什么可道歉的。等我伤好了,我还要好好的跟他们算账。”白礼眉头拧着,明显是疼极了。
“你还敢说,怎么都二十有八的人了,还这么轻狂。”一旁坐着的青年人眉如刀削,剑眉星目的,甚是有男子气概,正是白家长子白时景,听闻离家出走十年的弟弟回来了,便好说歹说也请了假回来看看。却不想一回来,这白礼就惹了祸受了家法。
“时景,这十年,你倒是混的还不赖啊。”白礼伸手捶了白时景一下,扯了背后的伤,又是疼的龇牙咧嘴的,惹的白时雨一巴掌拍在白礼后脑勺上让他安分。
“我就知道你。听小雨说,回来时到穿的像个稳重的,怎么性子还跟以前一样。”白时景也笑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再是多少年没见,情分也都在的。
三人又寒暄了好一阵子,互相问着这些年来对方的经历,嘻嘻哈哈的声音隔着屋子都传了好远,站在门口的白老太爷手停留在离门一寸的距离,刚想推开,听见屋里的声音又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背着手回去了。
“借用一下笔墨。”凤笙递了块银元到柜台上,那抹着两撇小胡子的店主立马笑呵呵的收起来。
“好嘞,您稍等。”
凤笙靠在柜台上不假思索的写下了一行字。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多谢。”凤笙等墨迹干透,便将纸折起来,向老板道了声谢就走出了店门。
“先生买盒烟吧!无人不抽哈德门!是人都抽哈德门!”
还没等凤笙走两步,就被一个孩子拦住了去路。
那孩子约莫八九岁,穿的是满是补丁的破旧布衣,一副精明模样,倒是让凤笙想起刚遇到阿青时的场景。
凤笙低头从那孩子怀里的贩卖盒中抽了包哈德门,又拿了盒洋火,掏出几枚银元递给他道:“你可知道白家?”
“老板,白家是这城里最富贵的大家族,小子我当然知道,您要打听个什么事吗?”那孩子立马笑嘻嘻的躬身点头,看的凤笙愈发觉得他像阿青。
“不打听,我雇你送个东西去白家。”凤笙又从口袋里摸了个银元出来,又把刚写好的纸张放在手掌递给他看道:“可好?”
“哎好!小子我一定带到!”那孩子立刻点头答应,小心翼翼的伸手捧过来,问:“老板,这要带给白家哪位老爷?”
“家主。”凤笙迟疑了一下道。
“哎,得嘞!”
那孩子收了凤笙给的东西一转身一溜烟的就跑走了,凤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拆开了刚买的哈德门,擦了根火柴点燃了。
凤笙轻吸了一口,乳白的烟雾从唇齿间的缝隙里溢出来。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身掸了掸,正举到唇边打算再吸一口时,凤笙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烟,从上面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