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文冉和梁右溟作为证人,吴李凌作为受害人一齐被带进了宛城区警察局。
吴李凌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思绪万千。
不知道景苍手上的伤要不要紧,还有没有在出血。
又是发软文造谣抹黑,又是雇人要自己的命,如果能揪出幕后黑手,她不介意弄脏自己双手。
她把文章的链接和凶手的照片发给了改名为利昂娜的邦妮,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找幕后主使。反正怎么着梁右溟和荣文冉的动作应该会比她要快。
负责笔录的余警官听到三人的职业和身份,联想到嫌疑人的惨状,头皮发麻,笔都有点拿不住。
梁右溟,男,25岁,燕京人,启梁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主任律师。
荣文冉,男,23岁,燕京人,华国美术学院学生,退伍军人。
吴李凌,女,17岁,渝州本地人,宛城一中女高中生,艺术家。
吴李凌看见负责笔录的余警官正在发呆,把凳子往前挪了一点,伸长了脖子,看清了表格上的内容。
“警察叔叔,上面写错了啦,不是故意伤害,是故意杀人啦。”吴李凌甜甜的声音叫醒了发呆的余警官。
吴李凌问余警官要了张纸,严谨地计算了一下杯子下落的加速度和力,计算了一下如果荣文冉和梁右溟不在场,杯子砸中她的概率以及重伤概率(含致死率)为87.3%。
梁右溟扫了一眼她的计算过程,用到的方法和公式都不是高中数学会教的内容,看来世界奥数竞赛的银奖不是浪得虚名。
看来他要多费点心思把她藏藏好,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吴李凌把计算过程递给了余警官,看了看梁右溟手上的伤,请求道:“警察叔叔,梁律师的手被玻璃划了好长一条口子,伤口还没有处理就被你们请来警察局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找个人帮忙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顺便倒两杯水给我们?”
她言语之间的关心赶走了梁右溟被“请”来警局的不悦。
余警官想了想毕竟是他们理亏,吴李凌的请求也没有违反规定,小姑娘态度也很好,就叫人拿了医药箱过来给梁右溟的伤口消毒包扎。
看到梁右溟的伤口勉强得到了妥善处理,吴李凌松了一口气。
“我赞同我委托人的观点,这起案件不是治安案件,而是刑事案件。我刚刚掐了下表,从明珠美术馆开车到警局只需要12分34秒,但是接到报警电话之后,隔了一个多小时警方才到达现场。在受害人受带惊吓,证人受伤的情况下,你们没有等受害人情绪稳定,证人得到妥善治疗之后,再进行询问。”梁右溟一条条列出了警方处理不当的地方,压得余警官说不出话来。
“我上午还在台上演讲,下午就被丢了玻璃杯,偏偏嫌疑人动手的敌方还没有摄像头,我没记错的话,美术展的安保有警方的人吧?”吴李凌适时帮腔,不给余警官插话的空间。
“小姑娘,这只是你的推测,要讲证据。”回过神来的余警官香看小孩子一样盯着坐在对面的吴李凌。
“余警官你的意思是让受害人自己找证据咯,你们没有取证就给案件定性好像不符合规定吧。法律也不是唯结果论的。”梁右溟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绕弯子,再绕下去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余警官被梁右溟猝不及防的威胁吓得笔都调到了地上,一点身为警察的威严都没有了。
在另一间办公室里,为了赶紧结案,荣文冉明示了自己和江南军区的关系匪浅,添油加醋地把下午的惊险一幕说了一遍,直指嫌疑人是下了死手。要不是自己有观察周围人举止的职业病,可能吴李凌还没有在艺坛崭露头角,就要在医院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李警官在办公室里听了他们三个人的叙述,已经对案件的性质有了自己的认识,但是在受害人没有受到人身伤害的情况下,要判定时治安案件还是刑事案件非常棘手,况且这个案子案情复杂,受害人和证人都是大有来历,这种案子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真是流年不利。
吴李凌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余警官,想着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都说了,可是警方就是不放人,明摆着是想把她扣下来啊。
这梁右溟的业务能里有点不过关啊,突然后悔花钱请他当法律顾问了。
“余警官,问题都问完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还是说余警官有什么别的想法?”梁右溟语气不善,把手机递上拟好的文章给了余警官。
“我希望警方按照程序放人,不然这篇报道明天就会在江南周末报上出现。谋杀未遂的证据过几天就会送到你们桌上,希望警方可以秉公办案。”梁右溟的语气越来越冷,坐在他身旁的吴李凌手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要不是他这次时秘密来渝州,吴李凌和他都不会踏进警察局的大门。
他懒得管警方愿不愿意放人,拉着吴李凌就往门外走,余警官被梁右溟的气势震住了,压根没敢让人拦着他们。
吴李凌怕荣文冉担心,微信和他说了一声他已经出来了,还有事要做就不等他了。
派出所门口停了一辆卡宴,坐在副驾驶的梁爷爷摇下车窗,笑眯眯地冲他们招了招手。
吴李凌刻意和梁右溟保持一点距离,做好全程看着窗外发呆的心理准备。
谁叫副驾驶上坐着长辈,一直盯着手机不太礼貌,虽然她还挺想知道那篇长文的热度有没有降下去,顺便想给自己的老师还有师兄师姐报个平安,估计他们看到文章一个个都担心得都不行。
希望她妈今天白天开一天的会,晚上坐在麻将台前不到早晨不下桌,否则看到微博上的文章,加上她今天去警察局报道,一顿竹笋炒肉肯定是跑不掉了,估计还是加量加料版。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生无可恋。
“怎么当年一声不吭就搬来渝州了?”梁右溟看到她快把窗户盯穿了,强行找了个话题,没想到自己还有尬聊的一天。
“我当年才几岁,哪知道我妈干嘛要搬到渝州市。”吴李凌本来就心情不好,被他强行一搭话,脑袋就容易短路,一短路就容易说错话。
“抱歉抱歉,我一般不太和人聊天,所以不太会说话,梁律师见谅。”她深怕得罪了梁右溟,破坏了她在梁爷爷心中的好印象,赶忙道歉。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道歉还是因为她的第一反应,梁右溟一时语噎。她来渝州这么多年,竟是连聊天对象都没找到几个。
“刚刚还亲昵地叫我景苍,那么快就改口叫梁律师了?”他往吴李凌身边挪了一点,一脸坏笑地说:“再叫我梁律师,你的油画刀我就不帮你拿回来了。”
吴李凌气急,虽然知道这人明摆着威胁她,但她仍然选择嘴硬到底:“你不帮我拿回来,你还得多花时间帮我出庭辩护,亏的是你的时间啊。”
“想清楚了?”要不是察觉到她眼中的慌乱,梁右溟还真被她唬住了。
吴李凌打量了一会他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的样子,憋出了一句:“景…苍,今天谢谢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了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梁右溟借机凑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夕阳的衬托下,吴李凌的脸从浅粉色变成了金粉色。都说小时候长得帅的正太容易长残,怎么这条定律搁到梁右溟这就反过来了。
梁祝盛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两个人打情骂俏,心里默默吐槽自家孙子,拿对付大人的手段欺负一个高中人真是丢他的人。
“微博的那篇文章已经删了,幕后黑手还在查。”他知道吴李凌在担心什么,不想她一颗心吊着,也不卖关子了。
其实文章删不删问题都不大了,无厘建筑的官博和丁艺霖的徒弟都跳出来帮吴李凌站台了。他原本还以为吴李凌只是跟着丁艺霖和贝禾雍学了几天,没想到她和两位行业名人的关系意外的不错。
这时候,吴李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打开微博的手,看到两位老师为自己发声,她赶忙向他们道了谢,打算高考之后去看看他们。
丁艺霖和贝禾雍都是出了名的护短,出了名的惜才,哪能看到自己爱徒的艺术道路因为一篇莫须有的文章就此断送。
“内个…景苍,你能不能撤热搜啊,我看到脑袋就大。”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实时热搜排行榜第二十名,吴李凌面露苦涩。
“撤热搜挺麻烦的,也不是我的职责,所以…。”他假装面露难色,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梁祝盛默默在心里拆自己孙子的台,吴丫头可千万别上当,他在诓你。
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了,吴李凌又望向了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样的筹码能够让梁大律师满意。钱、权和女人他应该啥都不缺,启梁应该也不会缺案子。
“半年内启梁律师事务所的所有图片宣传材料,附赠博施集团股票波动的赢家。”深思熟虑之后,她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律师事务所的宣传材料应该没有多少吧,博施集团的股票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应该也有数。
看着身边的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梁右溟若有所思,眼神晦暗不明。不用她开口,他都会暗地里让人把热搜撤了,他也不介意帮她挡掉一些有的没的媒体,毕竟他不会拿她的未来开玩笑,不过送上门来的福利哪有不要的道理。
她的赠品倒是让她很感兴趣,不知道她能猜到多少。
感受到梁右溟一点点便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手上汗毛直竖,背上冷汗直冒,只能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回避他的目光。
“那就按你说的。”
梁祝盛听到吴李凌开出的条件,眉头紧锁,有了自己的思量。
这丫头聪明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