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吴懿神色慌张的跑回府中,唤来贴身小厮一顿乱打:“你不是说那个废物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回来!”
小厮被打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愕然道:“小的是亲眼见到他被人挑断手腕脚腕,流血而死的呀,就在城西的荒山上。”
吴懿出了一通气,冷静下来,问道:“上次你是找谁办的?”
小厮回答:“我是根据少爷的吩咐,拿的五百两银子找过路的江湖侠客办的呀,而且小人亲自跟在后面,看见他死了才给钱的。”
八月十五要在太湖边上举办武林大会,所以很多江湖侠客、绿林好汉路过嘉兴,对于很多人来说,杀个人,拿五百两盘缠,是很划算的一个事情,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就算官府想查也查不了。
吴懿眼珠子转了转,咬牙道:“你再拿五百两,不,一千两银子,找江湖侠客办这个事。这次我要见到他的脑袋,我要他死透!”
想到一个月前偶然见到温素君的模样,吴懿心头一阵阵火热,立马回屋找自己的妾侍。其实温素君美是美,但并非天仙,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关键是在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且这个得不到,居然还是他那废物堂弟的内室,吴懿的脑海幻想过太多的场景,也就对吴曦更加的愤恨。
夜幕降临,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吴自由于房中掌灯读书。寒香只是跟着温素君读过一些书,识得大部分字,并非所有书都读过,所以吴自由还是将所有的书都翻看一遍,当然了,他看书也是极快。
吴自由看书,翻开一页,瞄一眼,翻下一页,瞄一眼,下一页.......
所以当温素君过来看望的时候,见他如此翻书,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以往吴曦看书,是逐字逐句的看,反复斟酌,摇头晃脑,反复研究的,而今这般模样,莫非夫君决定放弃考科举了?
其实温素君心里是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放弃了也好,考功名本就不适合他。温素君出身商贾之家,对于功名科举并没有那么看重,对于她而言,她更希望她的夫君能够养活一家子,而不是拼命去搏那个功名。但是这话她没办法说,在这时代,科举当官才是男人的出路,不让男人考取功名,便是断其前程,误其一生。
温素君对吴曦没有爱恋之情,有的只是对一家之主的依赖,以及相濡以沫的情分。所以在吴曦失踪之时,温素君没有为他伤心得死去活来,而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她嫁过人,不管身子是否清白,都已经是破鞋,再嫁个好人家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么孤独一生,要么委身做小妾。
温素君见他翻书翻得很是“烦躁”,以为他在西山上撞了脑袋,还未痊愈,走到他身侧,正想要开口安慰两句,忽然闻到一阵阵清香,自夫君身上传来,哪来的香味?
温素君一愣,她终究是个聪慧的女子,吴自由回家后的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一下子“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煞白,指着吴自由道:“你......你不是我夫君!你......到底是谁。”
她与吴曦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对方的行为举止都甚是了解,对方身上的味道也有所熟悉,吴曦身上偶尔会有汗味,更多的是常年读书的笔墨味道,绝对没有现在所闻到的清香,而且是如此好闻的清香。生活举止的不同可以用失忆来掩饰,身上的味道却万万变不了,再加上吴自由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吴曦死了”,因此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真相。
吴自由放下手中的书卷,平静的看着她,眼睛似乎带有笑意,开口道:“嗯,吴曦已经死在城西荒山野岭上,我是自由。”
温素君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又后退了几步,背后顶着墙边,才有了些许勇气,紧张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你......你冒充他有何企图?”
吴自由轻轻一笑,正要开口,却听见窗外传来一句话:“西蜀“血手人屠”,借吴公子一物。”
吴自由无奈地说道:“看来是来找我的,我先出去看看。”
吴自由还未走出屋子,便听到隔壁二狗子喊道:“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叫......啊!”
吴自由走出门口,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二狗子家的屋顶,而二狗子则倒在他自家的院子,一把剑穿透他的咽喉,将他钉在地上。二狗子死不瞑目。
黑衣人随手击杀了二狗子,眼睛淡淡的看着吴自由,像是看一个死人。
吴自由无悲无怒,也淡淡的看着黑衣人,他很快就是死人了。
“你是“血手人屠”?”
“我是“血手人屠”。”
“找我借什么?”
“借公子项上人头。”
“借来作甚?”
“换一千两白银。”
吴自由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往前一递,脑袋上的嘴巴笑道:“我借你,你敢拿吗?”
沉默,在这样的场景,显得诡异。
八月份的夜晚,不凉,但是黑衣人感觉很冷。
“看来我不应该来。”黑衣人道。
“你确实不应该来。”吴自由将脑袋放回脖子上。
“但是我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因为贪婪。”黑衣人感叹。
“因为贪婪。”吴自由点头。
“但是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从西蜀来到江南,盘缠早已用完,不来,我就要饿死。我是大侠客,我要当盟主,我不能饿死。”
吴自由没说话,看来江湖并不好混。
“留下一只手行不行。”黑衣人又道。
“你不该杀二狗子。”
黑衣人死了。
就像他静悄悄的来,他也静悄悄的死了。
吴自由跃下院子,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