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他设的结界之中,看着这寒气萦绕的法术,这样的结界,我曾经也经历过,那时我以为,隋云迹会来的,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只是,到魔君黑暗之力侵蚀我的身体,我痛苦而绝望的相信他放弃了我。
而现在,他亲手将剑刺入我的身体,他再次放弃了我,我又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我望着结界之外的月华树,那树下落了许多叶子,不知这些叶子,带着什么记忆?他的月宫之中寒冷如冰,记得第一次踏入时,步履生寒,而如今也不觉得冷,大抵是心死,也不知身体寒冷了吧?
只是,我明明记得昏迷之前看到的是烈焱,但是醒来之后却是在月华宫中,可是月华救了我?
想着云珠,本来是亲如姐妹,也曾共患难,只是为何一夕之间,姐妹成仇?我不怨她将我的身份公开于众,只是仍心有不解,云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云珠是第一次看见他笑,那么美好,就像燕晩曾说的,犹如明月之光,熠熠生辉,月华亲吻她,抱起了她,云珠伸手抱住他。
月华伸手抚摸她的脸,爱怜的让云珠不敢置信,月华,你可知,我盼了多久,月华手指结出一个法印,将云珠迷晕。
月华突然起身,他走过之处,灯明灯灭,他脚步过处,宫中依旧寒冷。
云珠强忍心中的痛,这法术,对她龙族并无用处,所以,他要做的事情不想让她看见而已,你为何要这般对我,若即若离,让我该怎么办?云珠跟随他出去,他去往了偏殿。
云珠看见了燕晩,他们在说话,燕晚身上血迹斑斑,她的神情落魄,此前四宫之主将她囚禁,她是如何逃出来的?
她身上的伤,是隋云迹伤了她吗?
明明记得她逃去了下界,为何会在月华宫中,是你仍眷念不舍将她带回吗?四宫问责,于你也是有责任的,不知你当时可有于心不忍?
月华侧过身,“你不要怪她,她只是妒忌心起,她是无意害你的!”
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我只觉得,他有些奇怪,不似我以前认识的月华。
他走近了我,我看见他手里握的匕首,匕首上淬炼了蛇毒,寒光刺眼。
“这蛇毒,是我自蛇山取来的,集百蛇之毒,人沾之即死,不论人神,都无法解除毒性,虽没有试过仙魔会如何,但我想若不能使你死去,也应该能让你沉睡!”他靠近一步,眼睛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把你的心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得到足以统治整个世间的力量,你放心,我不会有其他想法,我只想用这个力量来脱离月华树的寄生,而你一死,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纷争,隋云迹也不必再为你担忧了!”
我轻笑,眼中微有泪水,为何,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带着他们的目地,每个人都想杀了我,得到我身上的力量,这股力量从哪里来,能做何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却让这么多人争先抢夺!
我觉得无比讽刺,“原来,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因为我身上的这股力量可以助你脱离月华树的寄生,那么,你是爱云珠的对不对?”
他点头,我闭上双眼,嘴角带着笑,云珠,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一件事。
他的匕首,刺入了身体,剑身完全没入,我看着她的血溅在我的身上,云珠推开了我,匕首刺入她的身体里。
这是我许久以来,第一次后悔一件事,不该缠着重陨教习我们瞬移之术。
“云珠……”我想摸她的脸,她的血沾在我手上,她的双眸,像我们初识的那时一样澄亮,
我听见她说,快走,还有,对不起!
月华为了斩断月华树共生而要杀我,云珠却代我而死,我的秘密,将再也不是秘密,世人将会再次陷入恐慌,而我,再次成为世人争夺的珍宝。
四方之神封印魔君之时,其中一股力量逃出,魔君之力随我降世,而隋云迹在追寻魔君之力发现了我,他也明白了魔君之力依附在了我的身上。
本想杀我却因一时心软而未能下手,而我却还傻傻的以为是百年修为才能幻化成人,他带我回妖界,为我屏去周身魔气,使我不受于三界感知。
只是这次,我彻底失去了爱我护我的隋云迹。
我回头时,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月华的容颜,银色的绑发锦带散落于地上,我看见他眉目间的戾气,原来,成魔如此简单,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绝世之人,也再无这月华树承载满世的记忆。
“云珠,你为什么要跟来,我就要成功了,只要斩断寄生,我就能以最真实的我与你相守!”
月华,就是那月华树,我的永生,便是无尽的落叶,永远不是我自己。
“我喜欢的是你,不在乎你的共生,你为何要瞒着我?”
“今生能与你相爱,我就已经无悔了,放了燕晚,是我被蒙蔽了心神,才逼她到这一步,燕晚,对不起!”
她连最后一刻,都仍在向我道歉,我想跟她说,我不曾怪过任何人,但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月华树的叶子纷纷扬扬的落满整个宫殿,平日虽清冷,如今却是荒凉,月华抱着云珠坐在月华树下,似笑的看着远处,双眸却闭上了。
他们相拥而眠,似乎像睡着了一样,鲜血染红了树根,月华斩断了寄生,以死来解脱自己。
也许,这是好的选择,他终于可以自由了。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我要去哪里,哪里能容得下我?身后的月华宫,已经是冰霜覆盖。
天地浩荡,我却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