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白骑也凑了过来,张松面前条案上摆放着的那张大白纸上,像是一张舆图,两人仔细一看,这张舆图其实并不能叫舆图,因为上面只大概画了幽州和冀州两刺史部辖下极为简略的属郡分布图。
这样一张图,别说是袁绍、幽州或者冀州境内的汉人郡守或者有识之士,就算是让素利、步度根或者轲比能,亦或者对这两州心怀野心的三郡乌丸部落首领,以及辽东太守公孙度亲自来画的话,也不过如此,甚至比张松怀里掏出来这副画的更好也说不定。
但是,窦子很快就从这副简陋到了极点的舆图上,看出了不同之处。
在这张舆图上,除了幽州和冀州的州治,以及各属郡郡治有标注出来之外,还有另外三个点:
在幽州有两个点,
其一,辽西郡最南部靠近海边的海阳县;
其二,涿郡易京城。
在冀州,只有一个点,渤海郡最北端的彰武县。
这次,窦子还在皱眉的时候,张白骑先撑不住劲了,他大张着嘴巴,问道:“张军……,张郡丞,你把刻意把这里标注出来,难道是让素利那老小子率兵去攻击彰武县吗?”
也难怪张白骑如此大惊小怪,彰武县并不是渤海郡的郡治,想必城中驻防的守军并不多,战斗力也不强,但是,别忘了,现如今,幽州和幽州以北各个游牧民族首领都非常清楚,袁绍摆了三万大军在易京城,将此城团团围困了起来。
一则,让驻军在这里屯田,二则,防止公孙瓒借机逃出包围圈。
失去了黑山军这个有能力替他解围的大靠山之后,公孙瓒真得未必会再继续缩在易京城里不出,等死了。更何况,因为他的儿子公孙续的背叛时带走了易京城守军大约一半的兵力,向东转投到公孙度麾下,现如今,辽西郡的太守就是公孙续。
只不过,为了防止公孙续坐大,公孙度也只是将辽西郡最南部的海阳县交给他管理,辽西郡剩余的属县则全都交给了辽西郡新任都尉公孙恭。
在历史记录当中,公孙度只有两个儿子留名,其一是公孙康,其二就是公孙恭。
公孙度之所以将让公孙恭到辽西郡到任郡尉一职,就是他预感自己年老,不想让儿子为了继承他的位置而起纷争。
同时,也是在试验两个儿子的能力,公孙康同时也被任命为乐浪郡太守,让其负责攻略高句丽。
公孙续是辽西郡太守,结果却只能掌管一县之地,而公孙恭这个辽西郡都尉,却能够统管辽西郡其他属县,可是,谁让公孙度势大呢?
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张松特意在这张简略的冀州和幽州舆图上划出这三个点,就是给了窦子和素利两个选择,一则,立即起兵,向东奇袭海阳县。
海阳县虽然不是辽西郡郡治,但是,因为此县位于辽西郡最南部,又紧邻渤海,故而,此县县城里聚居的百姓却是所有辽西郡所有属县当中最多的,而且,公孙续从易京城里带走的全都是公孙瓒手下积攒下来到百战精兵,除了拥有数量不少的战马,还有足够的兵器。
若是素利能够将此县县城一举攻破的话,不但可以借助公孙续的人头,派使者前往冀州与袁绍缓和矛盾,而且,还可以籍此充实他自己的实力,在鲜卑人、乌丸人和公孙度那里立威,可谓是一举数得,但是,这个选择也有一个弊端——此举会大大得罪公孙度。
前文提到过,公孙度在东汉末年的诸军阀看似不是很气杨,但是,实际上,他却是辽东地区,乃至长城以北的霸主,即便是轲比能这样的势力轻易也不敢得罪他,更何况,部落驻地与辽东紧邻的素利以及其他东部鲜卑人部落呢?
而张松替窦子和素利设想的另外一个计策,就更是大胆。
由张白骑和素利共同率领骑兵,奇袭彰武县,此县是渤海郡北部的门户,一旦此县被攻破了的话,那么,渤海郡的郡治渤海县就会失去北面的屏障,袁绍军如果不及时出动援军的话,渤海县县城里的守军未必能够坚守到援军抵达的那一天。
而更为很重要的是,在上一次黑山贼之乱中,冀州九郡国当中,唯有处于东部的安平国和渤海郡两郡国境内的田地未曾被黑山军毁坏。
上一次,黑山军之乱给袁绍军造成的损失,不但大,而且,影响的范围非常大,因为事先并未想打搜黑山军并没有攻城拔寨,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刻意毁坏田地里的庄稼上,那一次灾祸甚至蔓延到了冀州中南部的清河郡和中北部的河间国这两郡国的西部。
因而,建安五年,安平国和渤海郡两郡国夏秋两季的粮食收入对整个冀州,对袁绍军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损失过大的,甚至会影响到袁绍军的根基。
当然,张松想到的这个计策,奇袭彰武县并不是目的,而是诱饵。他献上此计,就是想要将一直围困易京城的袁绍军调动起来,然后,在利用素利和张白骑所部骑兵的机动能力,在半路伏击从北部返回渤海郡的援军。
若是能够一举将之彻底击溃的话,不论是对素利,还是对张白骑,自然都是大好事一件。
单是素利一部就能击败袁绍军,哪怕只是一部,就足够素利在所有鲜卑人中吹好几年了,大张他在整个鲜卑人当中的威名。
有了此胜之后,短期内,素利周边的势力也必然不敢再贸然继续与他为敌。
对于张白骑而言,虽然在战后,张白骑既不会,也不能对外公开宣称,他也带兵参与了此次战事,但是,他却可以凭借此战,进一步加深与素利部之间的联盟关系,又可以借助这一战尽快然麾下的骑兵们增长经验训练,并且,他还可以从袁绍军的败军当中瓜分一部分冀州兵,以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