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刘申偷偷摸摸溜出帐篷,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朝着附近的林子走去。
风有些大,吹得落叶沙沙作响,仿佛夹杂着些许脚步声,像有个人跟在他后面,刘申努力给自己壮着胆,走的很谨慎,每走几步便回头看看。
一直到林子深处,刘申才停下了脚步。
夜色很浓,月亮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只隐隐透着微弱的光。
刘申从怀里掏出骨哨,对着周围吹了几声,等了一会,一抹白色从黑暗中飞了出来。
他把骨哨拿在手里,把手举起来,把鸽子吸引过来。
这是薛信阳养的信鸽,和他不太熟,但认得这只骨哨。
信鸽全身雪白,只背上有一小片黑色羽毛,酷似心形。
刘申摸了摸它的羽毛,喂了它些吃食,又将小纸条放进信筒里,做好一切后,他把手一扬,把鸽子放飞。
一阵风吹来,带着浓重的寒气,冷得他打了个哆嗦,刘申哈了口气,搓搓手,开始往回走。
刚出了林子,突然有只手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刘申被吓了一跳,慢慢的转过头。
是秦垒,粱衍身边的人。
“刘大人还没休息?”
秦垒笑呵呵地问,像是碰到老熟人之间的寒暄。
刘申舒了几口气,搓着手,“晚上喝多了些,内急,秦大人呢,怎么还不休息?”
秦垒紧了紧衣服,叹了口气,“我轮值。”
秦垒人虽然面对着刘申,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树林那边瞥了一眼,打着哈欠,“刘大人去睡吧,我还得再溜溜。”
刚才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哨子声。
“好,秦大人真是辛苦。”
刘申恭维了一句,打了个哈欠。
“夜里凉,刘大人可要掖好帐篷。”
秦垒边走边向着林子走去,他脚程快,没几步便不见了踪影,只隐隐剩些还没消散的余音。
翌日帐篷外的空地上全是死去的飞鸟。
刘申一眼便看见了自己放飞的信鸽,当下心中便是一惊,“这些鸟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侧着身体,捡了根棍子扒了扒信鸽的尸体,用了漫不经心的语气。
信筒空了。
秦垒把鸟弄到一边,清着道路,“刘大人有所不知,这片林子瘴气浓,树又密集,便是连这飞鸟都奈何不了。”
一旁戴着黄帽子的士兵搭着话:“是啊,不光像迷宫一样,而且林子里还有不少猎户留下的捕鸟网呢,这林子可是好进不好出。”
之前的军队走过这片林子,也是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恰巧碰上个猎户才出来的。
他们麻溜的拆了帐篷,带好装备准备出发。
只余主帐驻扎处留下了一小团灰烬,掩盖着不为人知的贪欲。
正午时分,炎城城门。
玥漓看着手里的地图,“往那边走?”
“是的小姐。”
叶笙又清点了一下行李,都齐了,不过却比来时多了不少。
刘婆婆家的萝卜、李婶种的青菜、小孩子送的糖果……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玥漓瞧着便是一阵暖意。
玥漓点点头,回头望了望城内,“好,上车吧。”
玉箫在前面牵着马,叶笙把东西往马车里放着:“百姓们说来送行。”
“不用了,城中遭此劫难百废待兴,就不必知会了,往后有空来看看便好。”
至于燕阮,前几天就看见有侍卫来寻他,估计也要走了。
聚散终有时,她早就看出他并非一般人家,想来也要回家了。
阳光有些耀眼,玥漓把车帘放下来,问玉箫:“我们多久能到?”
“大概三天左右,中途会经过燕国,属下打探过了可在此地修整。”
“嗯。”
“你们要去燕国?”
燕阮刚出城门便听到了“燕国”。
玥漓微微拉开些帘子,“是啊,你也要走了?”
“对,你们去燕国正好与我们同路啊。”
答话的名叫成席,与燕阮年纪相仿,自小与燕阮一同长大,与其说是下属,不如说是伙伴更多些。
他与燕阮的话少不同,他的话在玥漓看来尤其多,颇有些自来熟的资质。
“是吧?”
成席用胳膊肘捅了捅燕阮,朝着他挤眉弄眼。
瞎子才看不出来他对她那么点意思,作为朋友那当然得帮帮他啊。
素日里能说会道的,到关键时候跟个闷葫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