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常是愚蠢的,喜欢凭借着自己内在的认知来衡量对于事实的认识。可是往往事实就是那么不可思议。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能够了解的任何东西包括自己这个个体的本身都是借助周遭的环境,从而慢慢地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可当我们学习了这种从外界汲取的知识之后。却喜欢用自己的理论来概括这个世界,并且用防御的姿态拒绝与己所不同的观点。
就像乔飞一样,醒来后浑浑噩噩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身体上习惯了起初的不适应,毒瘾也在渐渐地减弱,思维变得越来越清晰。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无法接受昏迷了一年半的事实。在他的感受里就跟睡了一觉没有差别。但是周遭的环境不断地否定他的想法。
于是他开始翻找着妄图可以证明这一切的证据。报纸,杂志,电视新闻。但是这些他眼中的证据倒不断地提醒着他,让他面对现实。他看见报纸杂志上刊登着迎接千禧年的横幅比比皆是,而同样电视里也播放着美国新任总统发表的就职演说。尽管这一切都证明了他是错的,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的乔飞还是一刻不停,想用另一种姿态来解释发生的事情。
拄着拐杖站在阳台边上,望着屋外,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不断,浸润了这座古老的城市。凝望着远方,回想着这些日子。乔飞思绪虽然没有片刻得到安宁,但是身体倒是恢复了很多。在医生的悉心指导下,也让他在第三周的时候能够下地走路了。康复训练的时光倒不是十分的枯燥,小雨总是陪在乔飞的身边,说来也奇怪,乔飞和小雨并不相熟,但却一见如故,十分地投缘。小姑娘活泼可爱,也许天生长着一副可人的模样,讨人喜欢,乔飞也乐得陪她消磨时间,同时也能排遣自身心中的孤独。在和小雨相处的时间里,被逼着说中国民间那些光怪陆离故事给她听的乔飞,语言功能倒是逐渐地恢复了,能够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后,身体的完好和看的到的恢复速度,给了身处困境的乔飞心中有了一丝慰藉。但是身体的痛苦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有所准备,而此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却一直笼罩他的全身,脑海中产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念头,无法逃避。这种感觉就像所有的思绪已经清醒,但是总理不清楚,就算已经把前因后果穿成一条线,可还是觉的有所遗漏,潜意识里感觉没有的到想要的东西,而想到的却是自己认识中无法接受一些原本厌恶或者不存在的东西。从而又逼着自己以另一种的视角再去思考。这种感觉极其诡异而又难受,片刻得不到安宁。
最初的时候,乔飞以为这些痛苦的根源只是发生的事实所造成的。于是他极力想理清思维,以为这样就能能够摆脱痛苦。久而久之,他发现,事情并非是这样的。他越想理清,就越仔细地思考。而在这之后,心中的痛苦和没有得到结果的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就这样开始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感觉脑海中的意识无法受到自己的操控,在思维中只要不去想那段不堪的回忆,就感到整个人的灵魂像被抽离一般,飘在空中,片刻无法得到安宁。而这种感受逼着乔飞再一次回到了深渊之中。一次又一次地去思考这些其实已经想通的事实。渐渐地,乔飞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同样一件事情和一句话,其实已经得出了结论,而在他的心中他却要念上几百遍。把原本在心中已经确定的东西再一次否定。
逐渐得他感觉事情并不是自己原先想象的那样,以为是大伤之后身处陌生的环境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就开始寻找原因。期初把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归结到时常发作的毒瘾。但是经过一次证实他就意识到不是这样。他感到身体被抽离出来的那种不安定,只有在自身受到更大的痛苦时,才能把这些感觉暂时地忘记。也就是毒瘾发作的时候,千万条虫蚁在身上撕咬的感觉,这个时候思绪才能放空,不去重复地思考。从某个方面来说,戒毒的过程到给他的思维喘了一口气。为了更好的证明这一点不是偶然,当第二次毒瘾发作的时候,他不断调动着主观思维去联想那些困扰他的重复的回忆,“是谁害我的。这一年到发生了什么?北京不要你回去了!”。而就当他声嘶力竭地想把生理上的痛苦转化成心中的悲愤大声想嚎叫出来的时候。席卷上身的痛苦,和像被千万只虫子撕咬的感觉,瞬间让他忘记了自己心中一定要做的事情,换来的只是大脑的放空和眼前星星点点。而每当那些极端的痛苦消散之后,慢慢地那一种不安地情绪就会再一次在他的身体里徘徊,控制着他的思维方式。
乔飞不是一个相信鬼神的人,更不会相信封建迷信里鬼附身的说法。他再一次回忆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想理出一个头绪,找到根源。他发现这种情绪的控制是一个无形的东西,就好像有一个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头顶。每当思考到自己昏迷时这段空白的记忆和无法确认遭受陷害的原因时。情绪就会变得焦躁不安,下意识地逃避,最后导致整个思考中断,必须重新再次思考一遍,想从不同的角度得出理想的结论,而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
发现了这个情绪的变化,乔飞开始了反复的斟酌。“这就好像在我的体内有两个人一样,好。我承认我的确想往乐观的地方去思考事情。但是每当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难道是我的情绪方面出现了问题。啊……!难道真的是…。。?科学一点!现在已经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相信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呢?呼……!从科学的角度,应该是我注入了大量的吗啡神经递质过度释放之后造成的后遗症。神经末梢可能变得迟钝了。啊…!”
正当乔飞独自念着的时候,那种思维又开始反复地运作着。这时一股强烈的性冲动涌向了他的下身。他开始喘气,手上捏着的拐杖咯吱咯吱地发抖。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的没有尊严,比大脑中的强迫性思维更痛苦。由于伤势过重的原因,乔飞直到现在都无法成功的****。他尝试过,可是换来的只是尊严扫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苦的呢。在这双重打击下,乔飞看到的世界一片昏暗。
喘着粗气,慢慢地乔飞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而思考却被打乱了。心中的情绪再一次逼迫他重新开始思考。回到现实的问题,在反复的推敲中,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确定是谁背叛了他。如果对于昏迷时空白的记忆还能够解释,但是这一点他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他能够缩小范围提出几个人来,不过在此他不愿意提起。妄图给自己一条后路,还可以证明不是他们。因为那些人都是乔飞曾经最好的朋友和伙伴。而如今却都变成了致命的毒药,随时会让他灰飞烟灭。
凝视着远处的天际,雾气缭绕,苍茫一片,破旧不堪的城市,犹如战争时被轰炸过的废墟,满布疮痍。只有几幢高楼耸立在他目力所及之处,连接天地,高耸入云,与这座腐朽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回望自己脚下的犹如宫殿般的房子,华丽却显得别样的孤独,无法触及。在绵绵细雨中,穿着黑白相间佣人装的人来来往往,忙的不可开交。眼前的花园中,正有几个园丁,带着草帽反复修剪着已经十分整齐的青草。可能也只有这一幕,才有一点生气。
“哎“他叹着气,想放空自己,于是把头转回房间,避免这种诗意的景色让他触景生情。房间里电视打开着,里面正播着新一届美国总统的就职演说。
“…。。我们在书写一个故事,一个前所未有,勇敢,不屈,慷慨,强大的关于美国梦的故事。而你们不仅仅是这个故事的读者,见证者。而是用你们的行动在这光辉历史里画上璀璨的一笔。
今天我,作为美国的第43总统站在这里,站在你们的面前。迄今已经有42名美国人在此宣誓就职。这些誓词出现在繁荣的上升趋势和如水般平静的和平中。当然,也经常会出现在乌云密布和狂风暴雨之时。在这各种时刻,美国一直在继续前行,这不仅仅是因为执政的技巧或者有先见之明,而是因为我们的人民一直在坚守先辈们的理想,忠实履行我们的建国宣言。过去是这样,这一代的美国人仍将会坚持这样做。
不过在强大的美国梦之后我们不得不认识到,我们的国家正在处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经济下滑的趋势,可能面临升高的失业率,过度地依赖本国的能源,这一切都让人不慎担忧。不过有人认为我们思考的这些事情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在如今的世界格局,我们所争论的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对我们美国来说,能够预见的到的潜在威胁从来就不会是小事。如果我们这一代对这些事情置若罔闻,安逸地生活着。那将来我们的下一代将会面对的是什么。这一点我们不敢想象。如果我们不采取适当的措施,受害的一定是我们的孩子。
二战过后的五十年,这个世界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依然和世界共同努力着。
但是在这片繁荣昌盛之后我们不得不到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在华盛顿总统签署了《独立宣言》的225年后,今天世界上仍然存在不人道地屠杀和种族清洗。这些问题都是全球性的,而且环环相扣。而当我们意识到了这一个问题的确存在的时候,我们必须站出来,如果我们不领导和平事业,那么和平将无人来领导。
但是过程中我们也遇到了很多的困难,科索沃战争让我们陷入了舆论的被动,各方势力的抵抗和谩骂和对于我们行为的不理解。面对这些我们无法辩解,并且会依旧前行,实现那一切在代表着正义价值观之下必须有人站出来面对的事情,所以我们将巩固我们现在取得的胜利果实,并且进一步扩大他。而有关一切质疑,只有让历史来说明这一切。
回到亚洲,然而中国共产党人的利益是与俄罗斯的利益一致的。而如今的台海危机也让我们心有余悸。由于在太平洋战争之后,我们取得了胜利,我们的战略前线转移了,它包含了整个太平洋,只要我们能把它守住,它就成了保卫我们的一条巨大的护城河。事实上,它起了保卫整个美洲和太平洋地区所有的自由国家的作用。一连串的岛屿,形成了从阿留申群岛一直到马里亚纳群岛的一个弧形,使我们得以控制这条战线远至亚洲海岸。从这一连串岛屿,我们可以凭借海军来控制从符拉迪沃斯多克到新加坡的亚洲每一个港口,并且阻止敌人进入太平洋。它将以和平湖的友好面貌出现。
我们的防线是一条天然防线,要守住西太平洋防线,就必须守住这条防线上的所有部分。因为这条防线的某一部位被突破的话,其他部分在敌人的攻击面前,都将变得无能为力。所以我认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能让台湾陷入共产党手中。如果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就会丢失菲律宾和日本,甚至可能迫使我们后退到西部防线的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及华盛顿州的海岸线。
亚洲被普遍认为是通往欧洲的门户,同样的,欧洲也是通往亚洲的大门,二者是息息相关的。有人认为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同时保住两个阵地,因为我们不能分散我们的力量。我想,这是我听到的最悲观的失败主义论调了。如果我们潜在的敌人能够把他们力量分在两条战线上,那我们就必须在两条战线上与之抗衡。
……。。
“
正当被演讲内容吸引的时候,房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门本就是开着的,乔飞转头看去只见柯小雪此刻手中拿着一本书,带着微笑站在那里。看到她,乔飞感到有一丝惊讶。这倒不是见到陌生人那般,自从上次醒来之后毒瘾发作,来不及说上几句话。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对救命恩人道谢。不过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间。养伤期间,他们也有所接触,但也局限于小雨在自己房里玩耍的时候闲聊几句,像今天这样单独一个人来,还是头一次。
这段时间,乔飞仔细地观察过柯小雪一家。旁敲侧击下知道,他们应该算是缅甸数一数二的富豪家族,但家里的成员组成却十分的简单,女主人早亡,也就是小雪姐妹俩的母亲。所以剩下的只有四个人,家中的主人是柯山的哥哥柯彪,其余的人乔飞都见过,就是柯山和小雪姐妹。一家人都是华侨。上个世纪50年代,他们的祖辈来到了这里开始打拼,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才创出了现在的局面。不过作为一家之主的柯彪,乔飞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只听小雨说过她父亲常年出门在外,很少回到家中。
这个家虽然富有,但是他们却没有那种暴发户的习气。为人十分谦恭和蔼,无论是对乔飞这个客人还是对他们手下的佣人。这倒给人很大的好感。不过有一件事情让乔飞感到一丝的疑惑。他们家中门庭若市,时常会有不同的人进进出出。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政府官员前来拜访,这一点也理解,世界上每个地方生意做大了都是这样。但是却时常能看到长着一副中东地区模样的人来到这里,这一点就让他心生疑惑,感到无法理解不符合逻辑。不过乔飞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再者说他也知道好歹,好奇心是有的,但是一定藏在心中,表现的谨言慎行。而就这件事情,却不像曾经那样,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在下意识里感到不安。这应该是上天赐予从死亡线上走过一遭的人的礼物,对于任何事情都感觉变的可以接受了。
“我可以进来吗?”站在门口的小雪看到愣在那里的乔飞没有反应,于是开口问道。
“啊…请进!“听到了小雪开口发问,愣在那里的乔飞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怠慢,就立即伸出手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进入房间。
确切的说,这本来就是小雪的房间,小雨在和乔飞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这件事情,小雪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直到他身上的外伤康复之后,就把他接到了家中,并且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和妹妹睡在了一起。虽然见到的机会很少,但是对于她在乔飞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不过这有可能只是男人的天性,在大伤过后,面对着如此让人惊艳的女人,有谁不动心的呢?。事实真的只是这样吗?对于现在的乔飞来说,这一点似乎不能够完全解释在他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东西。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愿意在心中提及。
“恩…。。?你还在看这个啊,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东西了。”小雪慢慢地走了进来,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对着乔飞说道。
“啊……哈,是!”听了她的话乔飞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应和地说道。今天小雪给人的而感觉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画了淡淡的装。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傲,带着微笑却有一点害羞的样子,楚楚动人。极具异域风情脸庞上透出了少有少女的气息,青春洋溢。
乔飞看着小雪慢慢地向自己走来。顿时心中涌上了一种家的感觉。他记起曾经多少次晁然也就是这样向他走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那种影像一闪即逝。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陷入了这种回忆之中,可每当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变得温情,他便会生硬地把自己抽离出来,多少次午夜梦回想拿起电话拨通上海家中的号码。而最终,他发现做不到。现在在他的心中,朋友,家人这些原本定义这美好幸福的词语,却产生了极端的模糊,他不知道怎么分辨。如今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只认识一个月的陌生人,也不愿意冒险相信他的朋友。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柯小雪走到了乔飞的身边,没有看他,面朝屋外,看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比起刚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乔飞转过了头去看见小雪的长发披散,飘散的发丝略过她的前额。她轻轻地用手缕了一缕发丝,闭上眼睛呼吸一口雨中清晨的朝气。
听了乔飞的回答,小雪转过了头,凝视着面前的乔飞,眼波流转。这时一股芬芳传入了乔飞的鼻腔之中,那芳香让人沉醉。乔飞也不由自主地盯着眼前女人的眼神,此时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心中激荡,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像被激活了一般,开始沸腾起来,手脚开始不由自主地摆动着。
乔飞的感性让他想一把搂过小雪,可是正当情绪高涨的时候。下体传来的那种酸软无力把他从这温馨的一刻拉回了现实之中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乔飞猛然地撇开了眼神。而此时柯小雪也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捋了捋被风吹起的头发。眼神也向相反的方向看去。她抬起了左手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侧脸,嫣然一笑。一笑间倾国倾城。
“小雨还没有起床吗?”早已感觉此刻的尴尬,为了打破这种气氛,乔飞东拉西扯地说着话。
“恩,她呀,还早呢……。昨天晚上她和我说了很多,你给他讲的故事,一直唠叨到半夜,现在估计还在睡梦之中呢。”同样意识到空气里那尴尬的气氛,柯小雪就也顺着乔飞的问话,回答道。
“呵呵,小雨很惹人怜爱,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乔飞憨然地笑道。
“看来他也是很喜欢你的。”柯小雪说道。
“应该是吧,可能我们比较有缘吧。”等乔飞说完,这时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两人都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用不断地点着头来缓解尴尬。
“你也看《安娜卡列尼娜》吗?“乔飞注意到了小雪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好露出书名。于是开口问道,打破了房间里的原本诡异的安静。
“对,你也看过“小雪说道。
“很经典,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读过,这也算是我认为那些枯燥乏味,故作高深的名著小说里卓尔不群的一本。”乔飞点了点头,摊开了手,指着小雪手中的那本书说道。
“你在大学里读过…。。?”刚要脱口而出,柯小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没有说下去。
乔飞听出了小雪口中那上扬的音调,知道她想问什么,倒也没有在意,淡然的一笑,说道:“看不出来吧,我这个样子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在南洋理工攻读生物工程。但是最后还是弄成这样。”
“我…。。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听了乔飞的话,柯小雪也就释然一笑,伸手摆了一摆说道。
“哎!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突然间乔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感慨现在的处境。小雪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乔飞,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极端的惆怅。小雪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只是眼睛再也离不开乔飞的脸。
“那…那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感觉吗?”过了一会儿,乔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抚了一下额头,翻过手掌,掌心对着小雪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挡住了自己的脸,随即又放下自然下垂。
“很巧,这本书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一本书。”小雪听了乔飞的话,低下了头一笑,往自己的手中看去。
“不过我倒想听听,你,你对这本书的理解。毕竟这也是一本男权主义下写出的书啊。”柯小雪感到抓住了话题,于是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乔飞对他说道。
说实话此时乔飞看到一贯脸色冰冷的小雪,露出了少女般的笑容,他倒是十分地差异,但是心中却有温暖的感觉。
“我当时看的时候,记得还是俄语译文的手抄本。那种感觉着实不错。不过怎么来说呢,我不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很适合去评价这本书。因为关键总是相左的。就犹如基督徒和无神论者,他们之间的世界观和立场不同,再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关系的,文学作品,就像一百个人心中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般,各抒己见。”小雪说道
“哦…。不,这和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丹麦王子所扮演的角色有所不同。这本书中的观点也是也是基于不同的立场得出的结论。所以男人和女人之间一定会有立场的分歧。”
“为什么呢?哦。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观点而产生任何的想法。”小雪说道。
乔飞看着小雪真诚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最后说道:“好,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没有任何感触,只是被逼着一定要阅读这本书来当做大学的作业罢了。情节很老套,讲的是一个女人,不断地周旋于不同的男人身边。用着所谓不幸的借口,为自己偷情做着掩饰罢了。但是当我阅读慢慢地深入,读到了最后列文的那段独白时,我发现我之前对于这本书的看法的确是比较武断了。我本是一个有着信仰的人,信仰上帝的存在,可当自身的利益和信仰有了冲突的时候,心中不免产生怀疑。而之后渐渐地对自己本来固有的信仰开始有所动摇了。但是当我看完了这本书之后,托尔斯泰在文中表达的意思启发了我,也解决了我心中的疑惑,并且对善做了明确地解释。”
“但是就回到上一点来,对于女人,我们男人当然是希望绝对的忠贞。其中的安娜却一直用婚姻的不幸来做借口,掩饰自己的放浪形骸。在我们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只是作家把他描绘的十分隐晦罢了。最后用她的卧轨为整本书划上了句号,把她定性为一个悲剧人物,这一点倒是可以引起广大女性读者的怜悯,不过对于我的想法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我知道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都是人性的本然。因为真正善良的人,在旅途中纵使迷惘,可最终总会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不过对于小说本身,这也说得过去。小说的本质本就是让处于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产生共鸣,但是并不是一定让人们的角度或者观点一致。所以如果小说中只是用事实来阐述从而达成对于女性的抨击,那么这本书的价值就会像希特勒写的《我的奋斗》一样被人抵触。所有都不外如是。”
“恩……。“此时小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在品味着乔飞刚刚的话语。
“这只是我的一些感受,没有任何的对女性冒犯的意思。”乔飞看到小雪没有说话,以为在她心中有了一丝的不快,于是连忙解释道。
“的确,虽然我不是完全同意你刚刚对于女人评价的这一点,但是就像你说的,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是立场不同,就是现在就算高度自由的西方社会也尚存在间隙,更不要说当时动荡的俄国。不过你之后说的那一点我也有相同的感受,因为我也相信上帝,相信上帝的存在,相信他能够再次到来,创造理想的国度。但是在这过程中,我们必须忍受现实社会的种种完美,法治的缺失,人性的扭曲,被践踏的尊严,还有就像你,受到如此残酷的暴行。这一切都让我动摇过。其实我这本书没有全部看完,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我需要好好地阅读几遍。看看是不是能够解决我心中长期以来的困惑和动摇。“小雪说道
听了小雪的话,乔先是一怔,随后想道。“我怎么又提起了他,提起了上帝,这些日子里我不是已经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怎么会,怎么会有提到了他呢?难道就像我现在心中的郁积一样,明明知道矛盾冲突存在,但是又不愿意去接受呢?哦……。。我不能够在想下去了,对面有人。不能够让他们看出我现在的异常,更不能够再一次又陷入了思维的泥沼中去。”
而站在一旁的小雪,看到乔飞的神情恍惚,表情便的十分地扭曲起来,也慢慢地收住了微笑,往乔飞面前走进了一步。“没事情吧,是不是身体哪里感到不舒服。”
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表情的不妥,顺水推舟说道:“啊,对,刚刚有一阵头晕,不过现在好了,哈哈,没什么事情。”说完之后乔飞便笑了起来。可是在他的心中意识到,自己情绪上的问题已经影响到了他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够听天由命,或者自己克服这种障碍。
看着带着笑声的乔飞,小雪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开口,若有所思地对着乔飞说道“虽然你现在脸上表现的没有心事。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遭受了什么,前两天,我看到,我看到你在阳台上偷偷地嚎叫和流泪。我不敢想象,是什么让你这样一个人能流泪的。我看过在你受伤的那一段时间,这你都挺了过来。而在康复治疗的时候,无论再怎么辛苦,你都咬紧了牙,默默地坚持着。就在你毒瘾发作的那一刻,我们铐住你的手上已经磨出了鲜血,你也一声不吭,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悲痛。我并不是想打探隐私。但是让我帮助你好吗?你这样,让我也感到非常地煎熬“这时小雪拉住了乔飞的手,眼中迷离,看着乔飞。
“我…。。我…。我怎么…。。“被小雪突如其来的话语问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愣在了哪里,此时乔飞不知所措,口中想说些什么,却蹦不出一个词语。
“放心的告诉我,告诉我,让我帮你,我不想在看到你最后……。呼……!我为了你连南非都没去,我希望你能够对我真诚一点。“此时小雪的手拉着乔飞更加紧了。眼神中乔飞读出的是哀求的神色,眼中晶莹闪烁。乔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人愣在了那里,依然没有开口。
“你真的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是谁吗?我现在的确不知道,但是我的父亲一定会查出你是谁。虽然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他如果发现你来历不明,会对这个家有所威胁,那么他一定会采取措施的,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在看到你出什么问题。告诉我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我一定会帮你了“小雪此时的语气似乎激动了起来。
乔飞听了小雪的话,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的房间里一片沉默,只能听到阳台外那屑屑索索的雨声,凄厉地下着。而屋内两人对望着,默默无言。
过了很久,乔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了,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头来。“你知道吗,对我来说生活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快乐的程度。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当时你们不把我救起来,那我还用受到这种苦难吗?”
“我原本以为,我是一个坚强的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够打垮我,可现在,可现在我感到就连自己都在背叛自己。连思考的主动权都不受自己的控制,身体上感到的残缺,还有……还有一种极端的被背弃的感觉,每天萦绕着我。我感到绝望。”
“在你的内心深处并不是真正的绝望,如果一个人没有期待是不会感觉到被抛弃的。我看到了你流泪,你咆哮,你想对这个世界说一些什么,那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能够是你的朋友。我做了这么多你应该相信我。”看着面前的乔飞如此的痛苦,小雪的眼神中透出了无比坚定的神色。
“这些日子,我认为我不说,生活就没有改变。但是这个世界是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转动的。”乔飞此时目光变得异常的洗礼,他凝视着小雪,人却在颤抖着。
“哎……!好吧。我告诉你……。”
“那还是一年前的冬天,栽满药材的十几辆皮卡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北京,向昆明开去……”乔飞深深地洗了一口气,身体侧转,望向窗外,雨一还在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的小雪往乔飞的身边靠近了一点,乔飞能够感受到他的体香和呼出的空气。睁开眼睛望着乌云压境的城市,他的思绪回到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