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崇文门大教堂门口安静非常。此刻,已时至午夜,空气中没有了白天那种人来人往的嘈杂。偶尔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汽车路过,发动机引擎传来的轰鸣,惊起一阵喧嚣。路上,摊贩们已经早早地收摊,带着一天东躲西藏的疲倦,推着残破的木质摊位,低着头在昏黄的路灯下穿行着。路过教堂门口,他们抬起头来,斜着眼睛,带着疲倦的目光往那条通往教堂门口的长道上一撇。此时,一个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看了片刻,虽然心中感到疑惑,可是当身体经过了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们便再一次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着,慢慢地消失在了这片黑夜之中。
此时乔飞就这么静静站着。仰着头,望着教堂下用灯光特意打亮位于天顶处的六个鎏金大字。‘真理使人自由’。看着这六个大字,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显得平静如水,可眼神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空洞。
而这时,上衣口袋中放着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在里震动着。乔飞拿起了手机,划开了接听按钮。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飞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起飞了,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乔飞按动了手机上的HOME键,屏幕显示的内容回到了开机的主界面上。只见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0:203月8日星期六’。接着他再一次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说道:“就这样吧,一切按照原先说好的去做。”
电话的那一头再一次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深沉地说道:“她也在飞机上。”
听到了电话里传出的话语,于是乔飞左眼的眼皮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同样安静了片刻,随后呼出一口长气叹道:“这也是她的选择,随她去吧。”
“乔飞,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但是如果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
“错事?呵呵……。你说的是哪种意义上的呢?法律吗……?永远不要用法律来审视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我当年所受的折磨可比死痛苦百倍,所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确定吗?你确定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这是谋杀,从此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回头?从他们当年做出了决定之后,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谋杀,这只是人们把这种行为臆想出来罢了。我们做的干净的话,是什么都不会存在的。而且如果真的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很早之前我们不就已经是了吗?”
“但……但是除了他们,上面还有无辜的人呐。那这些人怎么办,你有想过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将面对的痛苦吗?”
“无辜?没有人是绝对无辜的,只要人活着就是有罪的。而你说道痛苦,又有谁能够比我更加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十五年前我就真切的感受过,而且现在也依旧体会着,所以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为什么?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已经不恨了,那为什么你还一定要这么做呢?”
“如果你认为我是因为恨,那你就把我看的太浅薄了。别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我一定会加倍地还回去,这不单单是因为仇恨,而是为了告诉那一些活着的人。告诉他们,以后面对我们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况且这也是世界的规律,对于我并不会产生任何情感。好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一切就照我们说好的去办吧。”说完,乔飞没有再次迟疑就把电话挂上了。
依然抬着头,望着那六个鎏金大字,突然他咳嗽了起来,伴着身体的抽搐,腿上的坐骨神经传来了剧痛。手扶住腰,闭上了眼睛,在漆黑中,思绪慢慢地飘远,慢慢地飘远……。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目及四周都是残破的颜色,血腥一片……。
昏暗的审讯室里,只有一盏布满灰尘污垢的白炽吊灯忽明忽暗地发着幽光,四周脱落的墙体结构,斑斑驳驳,伴着排泄物的气味,使整间屋子充满着一种阴森和令人作呕的味道。几只老鼠带着尖锐的嘶叫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它们啃咬着带血的鞭子与散落的衣服四处张望搜寻着,血腥的气味似乎告诉它们在这间房间里能够找到想要的东西。
房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老鼠经过留下的血迹和粪便,深浅不一,泛着一种肮脏的红色。其上,早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蚂蚁和粘虫,有规则地蠕动着。一旁的电椅,几根染血的夹子垂摆下来,沿着风干发着腥臭的血迹,到处可见蚂蚁的踪迹。而在房间中央靠墙之处,两根铁质的棒子十字交叉矗立在那里,犹如教堂前的十字架,等待着罪人得到应有的审判。
乔飞努力地抬起眼皮,已经被沾满鲜血的左眼红肿不堪。血块把上下眼皮凝在了一起,远看就像一个被剜去了左眼的狗,等待着屠夫在它的脑袋上来一锤,终结它低贱卑微的一生。伴着刺痛,从还能睁开的眼缝中看出去,朦朦胧胧,昏沉一片,似乎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血腥的红色,身上的衣服被剥得精光,一丝不挂。衣服散落在地上,在其上面横躺着一个被扯断的十字架,血迹斑斑。而在他身上已经不是用‘体无完肤’这个词能够形容的,如果有人能够看见,只会是一种感受,那就是残缺。整个人完全像被活生生地剥了一层皮。身上的血疤夹着新鲜的伤口,犹如在砧板上做菜的牛肉被剁成肉酱的样子。双腿之间,伤口上夹杂着一些粪便的痕迹,已是溃烂不堪,那种恶臭吸引着房间内的蛇虫鼠蚁不断地侵袭着他的身体。
“咳咳…。。咳“伴随着咳嗽声,乔飞的身体轻微地晃动。两端的拇指突然有一种酥麻并且钻心的感觉。这种疼痛使意识模糊的乔飞清醒了许多。
“嗯……。”伴着一声从鼻腔中传出的闷哼,嘴里咳出了稀稀拉拉混合着鲜血的东西。他咬着牙,紧抿住裂开的嘴唇,屏住呼吸,尽力让腹部收紧来维持身体的平衡。可谁知,一用力,腹部的疼痛,随着丹田传到了胸口,直顶上后脑。脑海中回荡起“哒哒,吱”牙根神经撕扯的声音。那种无法忍受,口鼻喷血,大小便失禁的感觉再一次传遍了全身。随即像被电击了一般,一阵晕眩。好片刻之后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乔飞喘了几口粗气,眼球转动了一下。刚才的疼痛让他应激地流出了不少眼泪,泪水伴着眼皮上的血块慢慢地化了开来,两条血痕突兀地出现在两颊之上,像极了服毒死亡那种七孔流血的惨状。脚尖勉强地蘸着地板,让身体不至于沉下去,可盆骨前端传出来的疼痛差点让他再一次昏厥过去。
不过由于经历了刚才的疼痛,已经有了一点点思想准备。他屏住了呼吸,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地伸展开来。而骨头之间的碰撞声伴着一阵阵的剧痛,在他的耳边回荡。大腿上的皮肤此时此刻犹如长期处于冰雪之中,感受不到一丝血液的流动,那种酥麻感令人找不到方向。脚趾点到了满是鲜血和排泄物的地板之上,尝试了几次才慢慢地站稳了身体。
食指和中指尽量地去扒着手铐另一端的链环,来帮助被夹起的拇指分担整个身体的受力,缓解疼痛。几次之后,手指上被剜去指甲的伤口处已经鲜血淋漓。一道道结疤的伤口,再一次爆裂开来,触目惊心。在几次尝试之后,终于乔飞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摆正了原本在空中摇曳的身体,慢慢地停止了晃动。
记不清被这样关着有多少天了,他只能感觉,两只被吊起来的拇指完全丧失了行动的知觉。关节上,骨头和神经已经被生生地扯断,仿佛只是那一层皮还连接着他的身体。伤口处不断传来的麻木和撕裂的感觉,犹如被很多只蚂蚁撕咬着,钻心的疼痛。乔飞只有一直不断地靠着双脚轮流点着地板和另两根手指的借力,才缓解了些许的疼痛。这种痛苦加之长久以来的不眠不休,已经让他的神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缓缓的脚步声隔着铁门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穿过门檐的缝隙,房间外亮起了灯光,伴着光线,从缝隙中传入了一道一道晃动的影子,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拉出了拢长的倒影。
“吱……。”生锈的铁门刮着门檐,发出犹如猫在铁皮上磨着爪子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那封闭的铁门被打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黑暗中出现在审讯室的门口。身穿军装,腰上挎着自动手枪的他们,可以明显地发现在手臂的位置被一块褐色的布遮挡住了。
“他娘的,咋整的这么臭哩。”两人缓缓地走进了房间,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厌恶地说道。只见他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在面前挥动着手上拿着的一叠文件,想扇去四周的臭味。
“这地方******弄的比猪圈还臭,看来搞好之后要好好地打扫一下了。”紧随其后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同样捂住了口鼻,环顾四周,大声地说道。
“到处都是屎,你小子现在还真******变成了畜生了。”那个老兵同样环顾了四周,看到地上墙上都是残留的血迹和排泄物,随后用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乔飞,讥讽地说道。
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乔飞并没有吭声,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扭曲的姿势,胸膛上下轻微地起伏着喘着气。不是他不愿意说话而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点点多余的气力让他发出声响。
老兵看着面前没有作声的乔飞,一动不动地被吊在那里,身上满是伤口,已经溃烂不堪。下体的生殖器肿大变形,而在其下的阴动脉处,原本平坦的肌肤上,突出了两个肿块,发紫呈现着烧焦状。他挑起了眉毛,耸了耸肩,嘴角上露出了略有深意的弧度。随后摇摆着身体缓缓地走到了乔飞面前的桌子旁,看了看放在桌前的那张椅子,伸出手在上面摸了一把,随即放在鼻子下闻了一闻,确认干净之后,便坐了下来。
“抽根烟,散散臭气。”
那个老兵把文件往桌子上轻轻一放,从口袋中掏出两支烟。拿起了一根放在嘴里,另一根随手丢给了年轻的士兵。从烟盒中抽出了火柴点起烟,抽了一口,吐出烟圈,隔着烟雾一言不发地看着乔飞。身体靠后,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文件上轻轻地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一旁的年轻士兵接过了递来的烟,夹在耳际。他望了那老兵一眼,看到了老兵的眼色之后。于是二话不说,跟着上来踩断了地上的十字架,朝着乔飞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顿时乔飞感到血气上涌,整个胃都翻了过来,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年轻士兵的身上。大脑中也想起了“轰”的一声,眼前原本模糊的世界,变成了一种星星点点的色彩。伴随着身体剧烈地晃动,拇指上刚刚缓解的疼痛再次袭来。凭借着一丝清晰的意识,乔飞拼命地用食指和中指抓紧手铐,以免拇指生生地被扯下来。
“妈了个巴子的!”一旁被血溅到的士兵,恼羞成怒。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鲜血,甩了开去,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盯住了眼前的乔飞,对着他再一轮地殴打,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着。如果当时房间内能够有一台摄像机记录下来的话,那个年轻的士兵就差脸上少了两撇小胡子,就能把当时香港电视剧里拍的那种日本人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嘭,嘭,嘭……。”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乔飞的身上,脸上。那种感觉不是仅仅打在皮肉上能够忍受的痛楚,而是每一拳都震到了脾脏和骨骼,身体由内而外被撕裂的感觉。
“嗯……哼……。”伴随着一连串的闷哼,乔飞感到整个人马上就要失去了意识。一股极其难受的感觉在鼻腔的上方盘旋着。
“噗……。”又是一口鲜血,似乎伴着内脏从他的鼻腔和嘴巴里吐了出来。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剥了皮的僵尸,浑身沾满着鲜血,身体前冲瘫软在杠子上。
这时在一旁的那个老兵向年轻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下来。随即再次看向乔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双手用力地点了一点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说道:“小子唉,文件到底签的签不的。”
乔飞喘着气,勉强地抬起头,染满鲜血的脸上泛出了一种苍白的紫红色,嘴唇干裂,没有一点血丝。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可只能透过右眼的眼缝往外看去,眼前一片带血的模糊,隐隐约约间看到在自己的前方有两个人。想说些什么,可胸腔内又是一阵鼓动,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在这间幽闭的审讯室里,乔飞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几天,每天遭受虐打,电击,常常是很久才能喝到一口水。忍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当那些士兵把粗大的电圈夹子套住他的下体,打开电闸,电流从****和性器官传到全身的时候,他感到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要从骨头上剥离下来。脑海中任何声音在那个时候都消失了,只有“兹兹”的电流低声嗡鸣着。而每一次电击伴随着就是大小便的失禁,起初的时候还能有一些排泄物,但是久而久之从他身上流出的只是血。乔飞无力抵抗这一切只能默默地祈祷。作为一个基督徒,他一直坚信,上帝会看到他正在经历的折磨,一定会来拯救他。在伤重几尽昏迷的时候,迷离中见到散落在地上的十字架,他似乎能感到主正在用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要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他没理由放弃,信仰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能够坚持下去。
“在这里给你交代个事儿,这个地方你进来就甭想出去了。你骨头硬,跟我没得关系,不过落在我手上,一切都是没的用的。是签也得签的,不签刮到你签,晓得不。”那个老兵放下了翘起的腿,身体往前倾,手肘搁在了桌子上,手指指着乔飞说道。
乔飞抬起头,看着老兵,伴着咳嗽,用尽全力嘴里发出了“呵呵…咳…呵咳呵……”的冷笑声。
一旁依旧面露凶光的年轻士兵,二话不说,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以为你不签字,老子就不敢宰了你?”接着蹬起一脚往乔飞的裆部上踹过来。
无处躲闪的乔飞顿时感到身体一软,疼痛感让他晕眩。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鼻腔和眼角流下的鲜血,他勉强得镇定了一下,摇了摇头。可还没等回过神来,接着他感到又是一拳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腹部之上。
“诶……。”坐着的老兵摆手示意年轻的士兵后退。自己慢慢地走到了乔飞的面前。
“可能你还不是很了解情况,那我就和你道一道。”老兵把烟放在嘴里猛地吸了一口之后,丢到了地上。用脚掌撵了几下之后,伸手抓住乔飞的下巴继续说道:
“给你透个底,抓你进来是上头的意思,跟我没得关系。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要么让你签了字最好,要么就直接让你消失,你应该懂得。”
“……谁……?”乔飞声音虚弱,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了颤颤微微的声音,而就在同时那红肿的眼睛里漏出了一丝光芒。在这些日子里他也能感觉到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当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还是不免有一丝惊讶与恐惧。
老兵手向前一推,放开了他的下巴。乔飞整个人向后一仰再次垮了下去。
“那我也不知道,只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我们一定会执行,所以劝你也不要嘴硬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你现在签了还能多活几天。不签……。哼哼……”说着那个老兵摸了摸腰上挎着的枪。
昏黄的灯光依旧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乔飞的喘息声和偶尔踱着脚步的声音。
“好……。”良久,一声虚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什么?”年轻的士兵故意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大声地叫到。
“我签……签。”乔飞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此时脸上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早晓得这个,还至于吃这么多苦头?那签吧。”老兵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让乔飞来签字画押。
乔飞看了看面前的走来老兵,又扭头看向拷着自己双手的手铐。
“来给他打开。”看懂了乔飞的意思,老兵便挥手招呼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军人,示意帮他解开手铐。
“这……”年轻的士兵出现了一丝犹豫。
“打开吧,他伤的这么重,翻不出什么花头来的。况且我们两个又不是死人,他只要一动,老子就崩了他。”老兵对着年轻的军人说道,伸手拍了拍腰上的枪。
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来到了乔飞的面前,解开了他的手铐。
手铐打开的那一刻,乔飞瘫软地坐在了地上,感到就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解放了。自我的感知定格在了鼻梁以下之处,身体完全麻木,没有了疲倦,也没有了疼痛。虽然凭借着本能想努力地控制让自己的神智保持在一个清醒的状态,但是意识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浑身感到一阵冰凉,乔飞从昏迷中慢慢地苏醒过来,眼珠滚动着,勉强地动了动身体,感受到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抬不起来。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坐在冰凉的电椅上手被拷在椅子的两侧。脚上串着一条粗大的脚链,动弹不得。这时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打开镣铐的那一刻自己昏迷了过去。
“咔嚓。”那个年轻的军人解开了他手上的手铐,把一件干净的外套垫在了乔飞的腿上,两张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丢下了一支笔对着乔飞说道:“签吧!”。
乔飞怔了一怔心神,抬起双手,用力撕开了已经被黏连起来的左眼。一阵疼痛之后,鲜血随着伤口又流了下来。拂去血迹,抬起肿烂不堪的眼皮,瞥了一眼面前的军人。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他腰间插着的自动手枪,接着微微地侧过头拢眼神观瞧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老兵。正好年轻士兵的身体挡住了老兵的视线,以至于他无法看到乔飞右半边身体的动作。此刻一个大胆的念头便在他的心中涌起,拿起了搁在文件上的笔,由于两根拇指长时间被吊着,早已经筋断骨折无法用力。乔飞勉强地用右手握起了笔,假意准备在文件上写一些什么。
“能不能把衣服绷直一点,我的拇指用不出力,字写不好。”乔飞抬起了握着笔的手,在空中挥动着向面前的士兵示意道。可能是因为昏迷期间得到了一定时间的休息,乔飞感到此刻右手能够使出一点点力气。
“恩……。”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弯下腰拉住了外套的两端,把后脑暴露在乔飞的面前。
正当年轻士兵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文件的签名处时。乔飞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定,就用笔尖对准了他的左眼戳去,瞬间房间内一声惨叫。年轻的士兵双手捂住了受伤的左眼。乔飞见状,马上甩掉手中的笔,抓向他的裆部,用力一握。虽然当时已是乏力不堪,但凭借着求生的意志奋力一握之下,士兵侧身倒了下去,哀嚎不断。见此情形,一击得势,乘胜追击,随后立马左手从那倒地士兵的腰间抽出了手枪,站了起来抬手准备向对面的老兵进行射击。而就在这个时候乔飞突然感到手怎么也抬不起来,身体凝固在那里。眼看着老兵举起枪,对准自己。“砰砰砰”,随着枪响,乔飞看到火星从枪口中冒出,向自己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