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琪摇摇头,冷静说道:“还是算了,一路上与这孚玉国先皇也打了不少的交道,倘若真的能问出什么来的话,早就可以问出了。现在都已经到了孚玉国上京的境内了,她更是不会说。”
话虽如此说着,安羽琪心里还是有些小小郁闷,一旦入了上京,先不说孚玉国先皇能不能在北岚主压迫下保住性命,就算因为云琳的关系,孚玉国现任女王网开一面,与先皇联手起来对付北岚主,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橇开孚玉国先皇那张又黄又老又紧的嘴。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安羽琪冷冷看着那位老人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孚玉国先皇的双腿已断,所以下车显得特别困难,膝盖处的裤子里面隐隐散发出一股微甜的血腥味。
孚玉国锦衣卫大多是年青人,根本不知道孚玉国先皇长的什么模样,但在民间的传说与老人口口相传中,她们知道,如今孚玉国的特务机构,实际上是这位站都站不住的可怜老人一手打造,换句话说,这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应该算是自己这一行人的祖师奶奶。
一种有些怪异的气氛弥漫在交接的现场,孚玉国锦衣卫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孚玉国先皇,是当作国家的英雄?还是前朝的余孽?是自己这一干人的老祖宗,还是今后要严加看防的重犯?
片刻沉默之后,那股子流淌在每个人血液中的情绪终于占了上风,官道之上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们齐声下马,半跪于地,向着那位老人行了下属之礼,齐声拜道:“拜见先皇!”
随着轰然的行礼之声,一股强悍而熟悉的力量,似乎从此就回到了孚玉国先皇老人的身体之中,她看着官道之上的这些徒子徒孙,微微眯眼,银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枯干的双唇微微一张,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就是这一挥手的感觉,让在后方观察的安羽琪心头一凛。
孚玉国先皇站直了身躯,铁一般的双肩,似乎重新拥有了担起天下的力量。
另一边,来自上京的那些小厮们早就上了北岚主的马车,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随身携带了这么多的饰物与用具,竟是在马车上就让北岚主沐了个香浴,过了许久之后,车门轻启,北岚主才踩着微软的绣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亮,安羽琪却是眼光微黯之后马上回复平常。
一双纤纤玉手轻悬在浅青广袖之外,一身丰润曲线被华丽的衣裳极好的衬现出来,黑发轻挽,上着一简单乌木叉,红唇含朱,眼眸顾盼流波,间中隐藏着凌厉,眉如远黛,艳照四周。
这才是北岚主,那个相貌倾国倾城,计谋同样也可以倾国倾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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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琪倒是第一次看到孚玉国的男人,原本以为他们一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兔爷一样,但看到了才知道,与一般男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身子稍稍纤细了些,身上衣服的颜色鲜艳了些,心灵手巧了些。
但不管他们多么正常,当他们用那种羡慕钦佩恭敬爱慕的眼神看着北岚主的时候,安羽琪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她的取向一直没问题,可这群男人实在勾不起她任何的兴趣。男人么,总要有点男人的阳刚,不一定非要几块肌肉的型男,但起码也别太阴柔了。和这样一群男人站在一起,安羽琪总觉得自己好似被一群妖孽包围住了一样。
再想到北岚主刚刚就是被这样一群男人注视着脱光了洗澡,安羽琪忍不住对她钦佩起来。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北岚主啊,心理素质果然了得。
安羽琪一再瞄着北岚主,老管家在旁边轻咳不已。他不时地看着安羽琪,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皇出一些异样来,毕竟沿途北岚主和安羽琪的表现都被众人看在眼里,此次分离,或许以后永远没了相见的机会。
不料安羽琪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双眼如清潭一般无波无绪,微笑着走上前去,隔着那堆小厮对北岚主拱手一礼,正准备说些什么,不料旁边却有一双极鄙夷的目光盯了过来。
安羽琪略感不爽,侧头望去,发现是一位穿着打扮明显有些地位的老男人。
还未等他说话,这位老男人已径十分冷淡鄙夷说道:“这位大齐帝国的官员,我们岚主一路已经劳顿的很,需要休息,难道您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么?”
安羽琪眉头微皱,心想这是从何说起,要休息了又是洗有是涮的,还打扮得像后妈要改嫁似的,至于么?又听着这老男人蔑视轻声自言自语道:“这大齐帝国的男人,居然敢直楞楞地盯着女人看,真是毫没有一丝礼数。”
这位老男人是北岚主别院里的老人,向来极有地位,而他之前也是在宫中伺候主子的。北岚主小时候在孚玉国上京皇宫居住时,就曾经被他服侍过。两人年纪仿佛,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次听闻北岚主回来,他赶紧把一切安排好,亲自迎到分水河,怕北岚主一路吃苦,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安羽琪再皱眉,忽然伸手猛地推开那老男人,迈步向前走去。那老男人哎呀一声,竟似想要倒,身边赶紧有小厮去扶住他,才避免了他摔倒的尴尬。道路那头,马车下北岚主淡定地看着眼前上眼的一切,却不出声。
“好蛮横的家伙。”老男人大怒。骂道:“你这只懂得用暴力的男人想做什么?来人啊,把这人赶出去。”
听着这话。孚玉国那边的锦衣卫与官员赶紧过来,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是准备拔出腰间弯刀。孚玉国接待使团的官员,可是知道安羽琪背景的人物,鸿胪寺少卿、堂堂右相准女婿、将孚玉国北岚主风头都盖过去的诗仙……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员!
之前一战,孚玉国战败,此次缔交协议,本就是心虚的一方,哪里敢对这种重要人物无礼。那名官员连忙斥退了锦衣卫。
老男人气得更加厉害。指着那名官员骂道:“我朝疆土之上,岂能容这些野蛮人放肆!”这老鱼眼珠子仗着自己在皇宫里待过,只知道后海的深浅,哪里知道这天下的深浅,把老虫牙一咬,老腮帮子一鼓,老枯树掌一样,竟是一个耳光向安羽琪的脸上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北岚主微笑握住这老嬷嬷的手腕,偏头看了她两眼。
老嬷嬷这两眼看得有些发毛。却兀自犟嘴说道:“岚主,不需要拦着我!看老奴不扇他一个实在的!”
啪的再一声!这次却是这位老男人被凄凉无比地扇了记耳光,脚下一软,竟是跌倒在官道黄土之中。老男人捂着生痛的脸,吃惊地看着北岚主,大概是很多年没有被人打过了,所以被打之后,太过震惊,一时竟是忘了呼痛。
北岚主收回手掌,有些厌恶掌心触到老树皮,在衣衫随意擦了擦,静静说道:“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么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不识抬举的下场。”
这一耳光扇得所有人都晕了,谁也想不到北岚主竟然会因为安羽琪而对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这个老男人动手,那位官员赶紧抹着汗再来与安羽琪解释,说道:“这位是与北岚主一起长大的,这是心疼了,话说重了,您别往心上去。”
安羽琪看着那个捂着嘴,坐在地上哭嚎惊天的老男人,微微摇头,轻笑回答道:“我不是你们孚玉国的官员,自然不用给他面子,不要说是什么一起长大的,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老不要脸的。”
这话实在是太过狂妄,竟是连北岚主的面子也没有摆在心上。那位官员咬牙低头,知道时势比人强,眼下是北岚主亲自动手,就算安羽琪动手打了人,自己也根本不能多说什么。
安羽琪直接从空出来的那条道路上,走到了马车边,此时再也无人敢于拦她。她微笑望着北岚主,轻声说道:“何必呢!你非要在我的人生上画上一个污点才觉得有意思么?”
北岚主浅浅一笑,轻抿双唇,淡淡回道:“一路来,我只对你还能有几分兴趣,自然要做些什么。”
安羽琪微笑说道:“这话太有歧义了,你也不怕那些人多想。”说话的同时,安羽琪斜眼看着周围那些人。果不其然,无论是大齐帝国的官员还是孚玉国的使团,全都用着暧昧的眼神看着安羽琪和北岚主,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好似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北岚主慵懒地将发丝拨向身后,缓声道:“倘若你想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假戏真做。”
安羽琪大呼吃不消,这个老女人简直是变态中的一朵奇葩,竟然连她这个刚破处没多久的丫头都调戏。
但这只有安羽琪一个人如此认为,在其他人眼中,眼前却是一男一女,虽然年龄悬殊了些,但北岚主的容貌总是让人容易忽略她的真实年龄。
“你学坏了。”安羽琪伸出指头遥遥对着北岚主点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北岚主不语,温温地看着安羽琪,仿佛是在平静地欣赏着一副画卷。
安羽琪沉默着退后,远远站在自己使团的车队中间,看着与自己同行了很长一段旅程的老……女人,上了孚玉国方面的马车。
她微微眯眼,觉得有些奇妙,孚玉国方面似乎没在把此事当作一个秘密的协议来操作,孚玉国先皇这个人按道理来讲,应该隐秘送往上京才对,今天来了这么多锦衣卫,人多嘴杂,是万万瞒不住了,如果孚玉国先皇以前那些新服向孚玉国皇室要人,那位在任的女王应该如何应付?云琳那边又是一股相反的力量,看来孚玉国皇室要头痛了。
那位双腿断了的老人,沉默着上了马车。安羽琪不由在心中轻叹,孚玉国先皇才下囚车,又上囚丰,一辆马车,怎载得动这二十年离愁,多少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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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孚玉国上京境内之后,黑骑自然悄远声息地返回大齐帝国的驻地,使团的一应安全都全交给了孚玉国锦衣卫及沿途的军队,安羽琪难得偷了半日闲,好生惬意,反正在他国土地之上,想来给对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将使团如何。
一路春光正好,使团里大部分人都是来过孚玉国的老人,就连老管家当年也曾经跟着大齐帝国先皇来过孚玉国。唯一显得有些出国兴奋的,只有安羽琪,还有那七位暗卫。
虽然暗卫依然保持着高手应该保持的冷峻感,但看着他们不停望向窗外的火热神色,就知道,他们对于异国景色很感兴趣。毕竟沿途尽可能的避开各种城镇,惟恐会发生意外。所以,尽管早早就到了孚玉国境内,却并没有欣赏到孚玉国的景色。
如今到了孚玉国上京境内,渐渐景色渐生,早已没了之前的荒凉。因此安羽琪等人才会有些兴奋,终于感觉到了与之前的不同。
安羽琪笑着说道:“咱们也算是开洋荤了,不过这孚玉国景色倒和咱们大齐帝国差不多,就是树种不大一样,就连温度也没觉着热,比国境线那边的营地还要冷上许多。”
老管家解释道:“孚玉国是虽然地在东南,但毕竟已经渐渐入冬,也是该冷的时候了。”
暗卫头领忽然瓮声瓮气说了句话,因为此人极少说话,所以安羽琪也很感兴趣,只听他说道:“孚玉国风光确实不错,属下此生最大愿望,就是跟随陛下进行讨伐,将这一片疆土纳入大齐帝国管辖,助陛下一统天下。”
马车得得地在官道上疾驶着,窗外那些落叶乔木正悬着大大小小的绿叶子,随着马车带起来的风儿轻晃,似乎在摇头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