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人说道:“小欢,别没大没小的,怎么说大年都是你长辈。”
小欢笑道:“常哥,我逗他呢,我俩老这么逗着玩。逗虽逗啊,平时我贼拉拉孝敬他,又是买烟,又是点火,不信你问他本人。”
大年笑道:“这话倒是不假,没人在的时候这小子可会来事儿了,一有人就剩脸。”
常哥笑道:“幸好我不常来,不然你这位老前辈可要地位不保了。”说完,一屋子人陪笑。
小欢见大年喝不下去了,又给他倒满一杯,对常哥道:“常哥,大年平时喝酒吭哧瘪肚的,今天要不是你来了,他还得装瘪犊子。”
大年道:“滚犊子,信不信我泼你。”说着端起酒杯。
小欢指着自己胸口道:“来,我不信你敢泼,常哥在这儿呢,吓唬谁啊。”骂道:“老瘪犊子。”
大年脑袋晕乎乎的,也真怕泼到姓常的,当下放下酒杯,道:“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只听另一人道:“大年喝高了,舌头都出溜了。”
小欢道:“咱们喝的是白的,这家伙喝的啤的,怎么就喝多了。”
无人搭话。
又一人道:“常哥今天带着名酒来看咱们,说什么也得吃好喝好喽。”呵呵干笑两声,给自己倒了一杯。
常哥道:“我听说今晚大伙烤全羊,馋虫一下被勾出来了,过来蹭饭,顺便带点白酒。”
又一人道:“常哥真是敞亮,顺便带的都是好久,这一瓶得一百多吧。”
常哥摆摆手,显然在说:“不值钱的,都是小钱而已。”
小欢道:“你这么说就外道了,常哥是咱自己人,来犒劳兄弟们,怎么就不能带好酒了。”
余人嫌他啰嗦,纷纷向他敬酒。
小欢喝下一大杯,有点缓不过神,靠在墙边不再言语。
大年见小欢喝不动了,幸灾乐祸,笑问:“怎么不说了?”
小欢摆手道:“缓会儿,缓会儿。”
大年对常哥道:“小常,以后想来就来,大伙都热烈欢迎,你不用这么客气。就这一桌人,你自己说,谁没受过你照顾,吃顿饭怎么了,还用带酒来啊。”
常哥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都是顺便的事。来,喝酒。”
众人一齐举杯,小欢举起拳头应景。
大年喝了一口啤酒,抓起一把羊肉,塞进嘴里,嚼着说道:“阿棍儿,不瞒你说,挺长时间不敢吃肉了,牙疼。不过这内蒙的羊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嫩呢,我这牙口都能吃。”见棍哥面前白酒到了杯底,笑道:“今天挺能喝啊。”
棍哥将头一歪,晃荡两下,道:“甭提了,想想我就闹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大年笑道:“还郁闷呐,飞了就飞了,这不还剩一只吗?”
棍哥道:“不一样啊,那个是极品啊。”
常哥道:“阿棍,不是我说你,带瓶药能累死你啊。你就宁愿用话骗,都不愿意喷一下,你说你笨不笨?”
温姝闻言一奇,心想:“他明明带着药,怎么这人说他没带?”
就听棍哥说道:“不是没带,是药过期了,让我随手扔了。内蒙那大太阳,药在车里烤着,都变味了。”
常哥道:“那种东西怎么能放车里,不是叫你们随身携带吗?”
棍哥道:“我去扛这头羊,结果忘了。”
大年笑道:“贪吃误事吧,来,你自罚一大口。”
棍哥倒了半杯白酒,闷头喝了一口,道:“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小姑娘那小脸蛋,一掐一包水啊,还有那双眼睛,看一眼就神魂颠倒。其实她眼睛不是特别大,就是刚刚好,反正哪里都是刚刚好,拼在一块就叫完美就对了。”
一人打趣问道:“有那么漂亮吗?当心闪了舌头。”
棍哥急道:“怎么没有,撒谎让我被车撞死。我跟你们大家说,就那小姑娘,将来保管是个大明星。就那张脸啊,那个小眉眼啊,怎么就那么好看,看着心里就舒坦啊。”
程致远回头看向温姝,朝她挤眉弄眼。温姝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
就听一人问道:“你不是喜欢老娘们吗,怎么忽然爱好学生妹了?”
另一人忽地插口:“棍哥去外地公干,几天没碰娘们了,看见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棍哥不理这人,对先一人道:“老鳖,这不叫爱好,这叫本能,站你面前你也走不动道。”
老鳖催道:“说说,到底什么样的,胸大不大?”
棍哥想了一下,道:“隔着衣服看不出来啊。”
老鳖笑道:“你眼珠子比卷尺都灵,会看不出来?”
棍哥道:“她穿着两件衣服呐,上哪看去?再说我也没注意啊,就看脸了。”
温姝听到二人讨论自己身材,不禁又是害臊,又是厌烦,皱起眉头。
程致远怕她尴尬,假装不闻,一动不动偷听。
常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偷摸拨我手机,打个暗语。不要让对方看到你在打电话,找机会报地点,我马上开车去支援你。”
棍哥道:“回头我去蹲点,这俩人没准是东方中学的学生。”
常哥道:“你之前说他们口音不像本地人,又没穿校服,不像是逃寝的学生。”
棍哥道:“是,没毛病,但那男的猴儿精猴儿精的,没准撒谎了呢。大半夜的,哪个外地人在坟圈子附近溜达啊。反正去了也不白去,找不到这女的,抓个别的也行。”
常哥道:“咱们一向听从上面吩咐,上面没说要人,谁也不能擅自做主,不然就是给大伙惹麻烦,砸所有人的饭碗。”
棍哥点点头,道:“规矩我都知道,我也是开车开累了,要不今晚保准拿下。”
常哥道:“如果真有那么漂亮,又是高中生,先斩后奏也可以,其他货色就不要了。上次惹出那件事,害我费多大劲才摆平,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了,否则就自己兜着吧。”
大年呵呵傻乐,道:“这羊真好吃啊。”
常哥意识到语气重了,笑道:“丑话说在头里,大家也别见怪,来,庆祝哥几个顺利骗来王恬,干杯。”
程致远心想:“王恬?这是雪团主人的名字吗?”透过刚才几人对话,程致远更加确信这伙人是拐骗少女的不法团体。之前棍哥诱他向温姝喷“晕车药”,当时他便有了这层猜测,只是没想到棍哥背后还有这许多同伙。他想常哥嘴上说骗来,实际很可能是先将王恬迷晕,后来拖到车上带走,这种猜想刚好与先前的推理吻合。
就听大年嘀咕道:“这些年骗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真怕自己老了不得好死。”
老鳖道:“不得好死不可怕,不得好活才吓人呢。”
大年脸色一变,道:“什么?你说什么?”
常哥道:“大年,你喝多了吧,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
大年瞪了老鳖一眼,低头盯着杯里的酒,刚才所有人都陪常哥喝酒,只有大年因为有心事,没有举杯。
大家见他盯着酒杯看得出神,跟着听他喃喃道:“那件事我一直都忘不了。”
常哥斜睨他脸,冷冷地道:“当初要不是我保你,你早跟着鳄鱼去了,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大年道:“后啥悔啊,不后悔,就是忘不了那孩子的眼神。”
大年说话时,余人都沉默了,所有人都看向常哥。
常哥本在生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不如就跟大伙说说,也让大家学聪明点。”
大年道:“上头不让说,不说了,人都死了两年了,早过去了,都过去了。”
常哥鼻中一哼,道:“这里有外人吗,自己人还怕说?看来你根本没把大家当兄弟啊。”
棍哥问道:“啥事啊,大年,跟大伙说说呗。”
小欢道:“是啊,说吧,没人会说出去,我保证第一个不说。”
余人也纷纷提出请求。
大年想了一下,先将杯里的酒喝干,又点上一支烟,道:“行,反正我今天喝醉了,说,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