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雁深深看了一眼那道娇小的背影,嘴角轻轻一撇,不知是因为看到那人冒失的模样觉得好笑,还是因为能进缒弈阙见她而高兴。
可能见她,也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那道身影消失的很快,不过几息功夫就绕进了转角。
慕雁就此收回了目光,提步进了缒弈阙。
等慕雁走的远些了,那些侍婢才缓过一口气,都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意思。
这么好看这么温和有礼的雁大总管,她们还真的舍不得他在这儿吹风,但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违背百里与归的意思放他进去。
还是小祖宗有办法,能让殿下改了意思。
她们在心里默默感谢那个刚刚跑的飞快的小祖宗。
……
慕雁好不容易进了这缒弈阙,一时,心有五味杂平。
缒弈阙是他曾经比在慕家还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可现在连进来一次,却都是这么难。
他好像明白了几分,曾经那些苦苦哀求,却进不来门的人来这里的人的感受了。
他或许真的是低估了百里与归这个人,低估了这个他喜欢了这么多年,最为尊贵也最为不凡的人。
她是所有人都仰望的百里殿下,生在云端,活在高处,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一面的存在。
而身为凡夫俗子的他,本也该随那些人仰望她。
因为单单以身份,他就配不上她了。因为他如今在慕家的处境,很是艰难。
只是他痴心不改,只是他执迷不悟。
如今他们俩形同陌路,他们的身份就如这公主府,是隔开他们的一道障。
他费尽心更思,想进都进不了。
而她,却是没有那个想出去的心思。
她这辈子,还有虞主给予的厚望,还有虞主留给她的血仇。
她本来就不该甘于现状,只单单做一个百里殿下,或只做京昭君主。
她不是振翅而飞,栖居梧桐的的凤凰,而是能啸震九天,统御天地的龙。
慕雁眼底翻涌的情绪在这几步路的距离渐渐平息。
他没有犹豫,也不敢犹豫,推开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只是,至少得除了百里奚,百里与归这条龙,才会没有枷锁,毫无顾忌的展露利爪。
这厢,百里与归换了身衣服掀开珠帘,正准备翻墙出去,去找功先生商量商量熬云夭送来的这些子虚,拿来锻造什么武器好。
她暂且不想论熬云帝那还有多少子虚。
但这点子虚在她手里,若是不先拿来做些东西,她肯定是耐不住的。
可百里与归人还未踏出内室,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门口透进的那一束光被一道拉长的影子挡住了大半。
那影子虽被拉的很长,却也看得出来人身姿卓越。
百里与归蓦然抬首,就见慕雁已从外面走了进来。
光照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光晕,为这黯淡冷寂的屋里,添了几分不曾有过的明媚。
他似乎也没想到百里与归准备出去,停了脚步。
她着黑衣,依旧夺目。
“你怎么进来了?”
百里与归移开眼,放下珠帘,退回了内室。
待她问完这一句,就想到了适才熬云夭急匆匆跑出去的事。
心里顿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东西,要假传她的话,不会先提前跟她知会声么?
害得她,没有半点准备。
百里与归扯了扯身上的黑衣,默默把拿着面具的手背在身后。
她现在很想把熬云夭抓回来打一顿。往死里打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