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亦一顿,猛地回头,果真见时染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窝了个小孩儿。
时染还在看江纸鸢,看得比谁都专注。
子车亦扔了上官影疏,眯着眼要走过去。
朱雀尖叫:“他过来了!”
时染:“吵什么。”
她从江纸鸢脸上收回目光,抬掌迎下子车亦抓向朱雀的手。
时染:“亦。”
子车亦:“……”
他有一瞬间恍惚,就这一会儿时间焦醉和古琳琅携手往他背后刺了一剑。
古琳琅:“他娘的,真的死不了!”
国师大人分明血染衣衫,还能镇定自若。
“纸鸢?”子车亦凝眉喊了一声。
时染没答:“招魂阵法本就缺一个口,你早就已经画完了。”
可是为什么没反应?子车亦想问。
时染提前回答了:“因为这阵法里本就没有可以召唤的魂魄,江纸鸢被你封入这冰床之前就已经投胎转世了。”
子车亦:“不可能。”
时染沉默了一会儿:“……是,如果知道你看了禁书,为了复活她而不折手段……不惜吞食朱雀内丹换永生不死的话,可能就不敢死了,至少也得先杀了你。”
众人震惊,面色各异。
“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时染手中化了一把匕首。
众人本以为她要扎子车亦,哪曾想时染直接扎到了自己身上。
子车亦:“你……”
“时染!”
“陛下!”
众人的尖叫在耳边嘈杂,时染其实听的不真切。纵然是她最珍视的人她也没法分辨哪道声音是谁的……话说回来,这个屋子里又有哪个人是她忽略过的?
时染最直观能注意到的只有子车亦。
国师大人双手撑在冰床上,跟她面对面。
还不错,又看到这人情绪失控的模样了。
子车亦失神抓着她的胳膊,几乎要把她给捏碎。
除此之外就是朱雀,神兽大人一心要把她带走,小手放在匕首把柄处想碰又不敢碰。
时染扎的位置太可怕了,众人看着静若冰雕的时染碰也不敢碰。
封千里嘶喊了一声:“……走,找宋舒央!”
他跑得很快,明明伤口翻飞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边赤一个踉跄,一晃神的功夫跟了出去。
没见过谁拿自己的灵力伤自己的。
拜配方所托,匕首扎入那一瞬时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片刻以后她的感知回溯,疼痛才蔓延,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谁?”子车亦艰难地质问她。
时染知道他在问她是谁。
时染想笑一笑,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一刀这么疼。
这是子车亦进入地宫以后第一次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江纸鸢的尸体上,而完完全全落在她身上。
“时染!”朱雀颤抖地捧着时染的手,泣不成声。
众人早顾不得子车亦,惊慌失措地围过来。
“呕!”
迟来的腥甜漫上咽喉时,时染直直盯着子车亦。
与此同时,被众人伤了多少剑都风轻云淡的子车亦,跟时染同时呕出血,坠入黑暗。
时染:“……结束了,亦。”
......
千年前,纸鸢帝不满爪啦族许久,收下青苗族族长只是顺手之事。
动了恻隐之心的纸鸢帝将子车亦护在羽翼之下,没有册封,没有奴籍,甚至许诺在朝中为其谋一官职,或者送他回青苗族。
子车亦为仇恨所困,看不见纸鸢帝的帮助,即便感激这个女人,但无上宗出现的时候他仍然怨恨纸鸢帝。
爪啦族人跑走是其他国家所致,纸鸢帝为一国之君不便与人正面冲突,子车亦不信爪啦族人跑走跟纸鸢帝无关。
他只身上无上宗寻仇,纸鸢帝不愿他飞蛾扑火,本人虽然不出面,但路上设障碍许多。
不曾想子车亦少年成才,居然真的找到了无上宗。
错杀纸鸢帝的时候他很懊悔,很痛苦。跟随来的朱雀还以为子车亦走出心魔。
纸鸢帝死前尚有一段卧病在床的时日,求子车亦后生稳定,朱雀便让亲信听从子车亦。
怎知纸鸢帝一死,子车亦趁神兽朱雀被封印时虚弱试图一并击杀,并啃食他的内丹,获得千年生命。
青苗族重组,子车亦才恍恍惚惚意识到纸鸢帝的离开。
之后就是千年的执念,千年的算计,直到时染唤出朱雀,让他看到机会。
时染与朱雀契约,子车亦因为啃食内丹间接跟时染的命数搭上关系,甚至时染小伤小痛他都不能避免。
千年来国师大人都不常出现在人前,也是时染让他不得不时不时出来看她一眼。
他亲眼看着时染长大,亲手谋划时染的生命,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得跟时染一块魂飞魄散。
“其实我早就活够了,但我欠纸鸢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