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思索这些问题。
因为这件事情除了让他感到心烦意燥的难受外,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就算知道,他也依旧是个奴隶,而且是最卑贱的奴隶!
放开这个思绪,随之而来的则是当世奴隶的脑容量让他大吃一惊。
就如刚才,两个挚友最基本的互相了解也不记得,甚至说出大约认识七八年这种话,让他不能不感慨万千。
还有自身,后世不过短短二十余年的记忆挤占进来,就要被迫抛弃这幅躯体的大半记忆,这还是个有文化之人的脑袋。
这种情况的发生,让他不得不怀疑假如当初投身到一个只知道劳作的奴隶身上,会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秦萧暗自苦笑,心中有点无奈,又有点想要发噱。
而当这种情绪过后,他首先想到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改造自己的脑袋!必须改造奴隶的脑袋!
至于用什么方法来开发智力?他则立即想到了地球上的国粹——
麻将!
麻将能在地球流行上千年而越演越盛自然有它的道理,百余张牌,却能够打出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变化,还要各种记牌,算计,实在是开发智商的好东西。
不过他又马上否决掉这个想法。
因为只要随便一想一群奴隶搓麻将的情形,他就摇了摇头,那景象,恐怕比一群太监上青楼都要滑稽几分!
太监虽不能行事,但总还有眼睛欣赏,还有嘴巴品头论足,还有……
可是奴隶就不一样,先不说脑子能不能理解麻将的各种规则,光是每日里不停歇的劳作以及辛苦,又何来时间与精力去搓麻将?
那到底该选什么呢?
秦萧苦苦思索着在脑海中又排除了几样物品,最后灵机一现——
围棋!
围棋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包罗万象又门槛极低,简单点说,就算是条狗只要稍加训练都会叼颗石子放到棋盘之内,何况是同为高等生物的另一星体之人。
而且围棋的好处在于可以先不讲规则,在落子的过程中再告诉对方这可以,那不行,慢慢的对方也就会去琢磨为什么不行?我又该怎么下?
如此,无形中就会让智力慢慢得到启发,以及长进。
而更更更重要且关键的是,围棋可以随处进行,就地随便划上棋盘,捡些石子,双方就可以对弈厮杀。
何况这邙山或许别的都缺,唯独不缺石头不是?
秦萧顿时很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高兴。
就此自得片刻,他又觉得还可以先从更简单的五子棋入手,循序渐进。
打定主意,他再认真思索回忆了此举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测的其他灾难,最后的结论是——
奴隶的生活,谁会干涉?谁又会关注?
自此他完全放下心来,又百无聊赖的开始回想这个星体、这个时代的身前身后所有事情。
关于这个时代,他已经从萧的记忆里得知一部分。
而关于这个星体,他也从前世国家二十余年的不断探索以及成果公布中知道许多。
这是一个极其类似地球的星体,由海洋与陆地组成,而陆地的比例占比高达40%有余,星体自转周期几近24地球时,围绕恒星公转一周也约莫一个太阳年。
这简直就是地球的翻版。
而要说唯一不同的,那或许就是这个星体有两个天然卫星,通俗而言,就是在这个星体上仰望夜空,偶尔或许能够看到天上同时悬挂两轮明月。
种种条件之下,这也是国家乃至全球为何迫切希望了解这个只有飞禽走兽,却无高等生物的星体之原因,地球的压力已经不堪重负,唯一的出路只剩星际移民。
然而这些终不再是我关心之事,而有了那一行字的启发,相信后来者应该也可以很快破解资料吧?秦萧默默一叹。
时间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来到傍晚,弈捧着野果归来,脚步沉重,浑身尽显疲惫,而疲惫也让他变得少言寡语,毫无谈兴,只是强打精神伺候秦萧吃喝。
两人吃了些果子,趁着弈忙完后有点发呆走神之际,秦萧扒开枯草,露出刻在地板的棋盘,热情的邀他对弈。
弈毫无疑问是首次见到这种新颖的事物,但身体的疲惫以及自身的眼光决定了他不可能对这项事物拥有敏锐的认知力,是以微一错愕过后,也只是不忍拂他高昂兴致的打起精神,应邀入座。
然后,在弈的诧异、狐疑、抓头挠腮和为什么非要这样下的各种难以理解中,两人随便下了几盘五子棋,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
“好累,睡觉!”
弈连脑袋都几乎凑到棋盘上的盯着棋局琢磨片晌,忽然不耐烦的大手一扫,然后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另一端就身一躺,不一会便呼呼大睡。
听着入睡的鼾声,瞧着棋盘中被扫得乱成一片的石子,秦萧瞬间无语至极,看来——
开发奴隶的智力,任重而道远。
……
“地皇十五年六月二十三日,小雨。”
“转眼已过一周有余,奴隶的日子乏善可陈,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记录什么,特别是当我躺在石洞动弹不得的时候,所能做的只能是呆望着洞外的一方天地,思前想后。”
“许多记忆的丢失,让我对洞外的天地感到特别好奇,但弈总是以我身体未好之由苦苦相劝,不让我移动半分。”
“而好奇是种奇怪的心思,昨天我终于没有忍住,趁着弈去劳作的空隙勉力爬到洞外,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美景……”
当秦萧以最浓缩的字句刻画到这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美好的回味之色,直至过了片刻这才继续刻道:
“那一刻,我想我已经爱上了这里,当然,除却我的奴隶身份。”
“我在半山向下俯瞰,幽蓝的河流顺着山体似一条玉带般蜿蜒而去,在低洼处汇聚出一汪平静的湖水,湖面长满了芦苇,随风摆动,摇曳多姿。”
“这是怎样的美景?”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自己无法以更生动的文字将其形容,在那一瞬间,我更曾有过想哭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生命还在延续而哭,为大自然的伟大而哭……”
石板刻字是一件艰辛的苦力活,当秦萧刻到此处,他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虚弱的身体似乎已不再允许他继续下去。
而在此时,洞外也传来了疲惫而沉重的步音。
他决定今天先记述到这,于是将一些枯草打散,把石刻轻轻掩盖。
弈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同一时间,刚做完掩盖动作的他忽然感觉左臂微微发凉,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正在慢慢爬动。
秦萧愣了一愣,然后立即从记忆中瞬间得知这个时空也有着类似蛇的存在,而且毒性更猛。
心跳加速,他从未处理过这种突发情况。
他甚至不敢撇头去看,他担心万一刚好与蛇来个对视,到时候恐怕真会引来攻击。
而趁着弈刚踏进洞口还未出声的间隙,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的望着洞顶,平静而小声的短促道:“弈,有蛇!”
弈停下脚步呆了一呆,然后眼睛朝他的身体打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