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个贱奴!”面对询问,沈雄满怀不忿的怒哼言罢,再问道:“你没见到他?”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了小会,接着忽然发出几声嘲弄的嗤笑,“虽然我不知你究竟指谁,不过看你这幅模样,似乎竟对一个臣妾大动肝火,拿他毫无办法?”
“如此说你并未看到?”
沈雄对他的讥讽避而不理,反问后犹自沉默片刻,这才哼道:“一个卑微贱奴,我又怎会放在眼中?只是此奴向来目中无人,又有旁人庇护,我才暂时拿他没办法而已,哼,赵岩,你也别这般模样瞧着我,待哪日你见到对方,自然知晓。”
好么!在你口中,我都似乎变成人见人恶的形象了!
秦萧暗觉好笑的自嘲一句。
“诺诺诺!”那人浑不在意的轻笑几声,语含戏弄的感慨道:“没想到在范府呼风唤雨的沈执事竟然也有为一个臣妾烦恼之日,哈哈……”
“赵岩!”对他三番两次的撩拨,沈雄再难忍受的怒声低斥,恨声道:“最近不过是在忙君侯之事,为免节外生枝,不想对那贱奴多加理会罢了,待君侯事了,你看我如何收拾他!”
发狠的言罢,犹自难以解气的冷哼一声,“不信你等着瞧便是,嗯……你真没看到他?”
“真没!”赵岩也不再与他调笑,肯定后道:“我方才在门外喊了半天,才有方才那人过来开门,从始至终并未见到你口中所说的另一个甚么贱奴。”
“那他会去何处?”
听着沈雄的轻声沉吟,秦萧心如捣鼓,暗暗祷告对方不要太聪明才好。
“唉!沈兄何必如此执念,那贱奴要是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可恨,自然便是偷奸耍滑之辈,依我看,多半跑去躲懒了罢?”
这话很对沈雄胃口,闻言立即赞同道:“赵兄此言倒是不假,那贱奴就是这般模样。”
说完静了少倾,叹息一声,转而有几分苦恼的询问道:“如今可如何是好?主君今日命你前来,可有其他吩咐?”
“君侯当然早已是算无遗策,命我前来问你,若是未能得手,自有另一步打算。”
“噢?是何打算?”
“君侯准备于石料来京路上伏击商队,到时你家主君不能如期交货,百般无奈之下阴差阳错的最后求到侯府,君侯还能不一偿宿愿?”说至最后,赵岩更是忍不住的溢出猥琐笑声。
“可是……”沈雄似乎并没有太多这种调侃的心思,闻言反沉吟道:“可是,邙山何时押送石料前来都城,我并不知晓,唉……”
叹了一声,没什么把握的道:“我再去打听打听罢。”
“无需沈兄劳心。”
赵岩丝毫不为担心的淡笑道:“君侯对此早有安排,今日遣我前来,一则是问你情况,二则若你此处毫无进展,便命我让你前去询问罗林罗大公子,他们的货物何时启程,运送都城?”
“表少君?!”
沈雄明显的讶然失声,接着道:“我这般询问,他又怎会如实告知我?”
赵岩浑不在意的一笑,不无嘲弄道:“你还真以为君侯将所有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在你前往邙山的这几日,君侯早将他拿下。”
“原来如此。”沈雄静默片刻,旋即恍然大悟的低声道:“难怪昨日我见他似乎很不正常。”
感慨一番,接着难掩心中好奇的探询道:“只是罗林对他表妹历来心有图谋,又怎会这般轻易就范?”
“呵!美人再妙,总妙不过他的性命,更妙不过他罗家自有的基业罢?”
赵岩不屑的言罢,补道:“君侯更允诺他待你家主君身入侯府,范府所有产业将尽皆归他所有,你说两相权衡,他又会如何选择?”
“诺!既如此,稍后我便前去询问他,一有消息,立刻禀知君侯。”沈雄心中有底的轻松说完,不厌其烦的再叮嘱道:“到时我出来寻你,你就千万别再来此,若是因此而坏了君侯大事,你我可担当不起,你该知晓,君侯命你前来找我,而不是直接找表少君,不就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
赵岩借着君侯刚抖完威风,闻言顿时不耐烦的辩说道:“知道!我这不也是情急无奈之举吗?唉,草料差不多也该搬完,我先去外面等着,免得惹他生疑,你但有消息,老地方找我。”
沈雄轻声应下。
就这样趁着弈搬运草料进进出出的间隙,两人断断续续的商量完所有事情,踏步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最后终不可闻的步音,秦萧松了口大气,至此才有机会翻动下因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而一动不动的僵硬身体。
血液畅通,恢复循环,酸麻的半边身子变得正常,然而他的心神却依旧沉浸在思绪之中,并未归来。
从方才两人的谈话,他可以得知包括采石场山石崩塌在内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有针对性的阴谋计划。
而这个幕后指使,就是两人口中的君侯。
这个君侯到底是谁?为何五日的路程,从未听封不寒提起过?
还有,他也有几分感到疑惑,高高在上的君侯,如果想要得到一个商贾女子,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不是随便找个由头,再或直接用强逼迫?
这种事情,于这个时代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难道说这个君侯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美人走投无路后的那种投怀送抱的征服感觉?
这未免也有点太过于心理扭曲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能够征服这或许是雍都最为美貌的女子,让她心甘情愿的自动登榻投怀送抱,于男人而言,确实很有成就感!
呸!
秦萧为自己也忽然冒出这种想法而深为不耻的暗暗一呸,又觉得今日听到的事对他而言不啻于一个晋身脱奴的大好机会。
他大可以将此事当做条件禀知范嫣然,换来脱奴的可能。
但是?
空口无凭,对方又会相信自己的话吗?
毕竟现在范府大小事务好像皆由那罗林做主,而对方也早就在那君侯的要挟下心怀异心,到时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对方必然会百般否认,并反咬自己。
而最终如果范嫣然亦相信了对方,对自己再无任何维护,其结果可想而知。
再或者暗地悄悄禀报范嫣然?
可万一她气恼之下找人前来对质,事情最终还是闹大,又该如何收场?
数番权衡,秦萧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种诱人的想法,要知以他的身份地位,可谓是人微言轻,又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浪,一着不慎,落下的可就是满盘皆输。
而对他来说,他所输掉的,更是自己的性命。
唉!这赌注未免太大,而所博太小,实在不值得下注啊!
秦萧无奈的翻了个身,脑中能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那范嫣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君侯府享福之前,先恼羞成怒的为了不给她表兄留下任何财物,将全部奴隶解除奴籍,遣散归家!
“萧!”马厩下方传来弈的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秦萧匍匐着爬到马厩二层的边缘,俯首看着正以手背擦拭额头汗水,抬头看向自己憨笑的对方,小心翼翼道:“小声点,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弈冲他宽慰的笑了笑,解说道:“我怕他们发现你,等他们走远才来唤的你。”
那就好!看不出这小子还挺机灵!
秦萧放下心来,瞧着汗流浃背的他微笑道:“累坏了罢?你上来歇着,我从下面递草料上来,你来接。”
“没事,很轻,你就在上面罢!”弈满不在乎的笑道。
忙碌完所有事情,时间已经午后,两人站在马厩前清理着身上的草屑,肚中忽然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面面相看中,弈苦着张脸,抱怨道:“萧,我觉得都城比采石场还不如。”
“嗯?这话怎么讲?”这话将秦萧听得愣了一愣。
“你想啊!在这都城,饿了就只能干等到晚膳时刻,丝毫不像采石场,一日三餐,再不济还有野果填肚,唉,我已经开始有点怀念那里。”
秦萧闻言顿时一阵无语,兼之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