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换了个地方,但殷或感觉更惨了,皇子门读书的地方并不在国子监,而是在皇宫里的御书房,殷或一向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不能四处走动实在憋屈得很。
原主似乎也做过伴读,可惜谁都不敢选他,是以一阵子之后,又回了国子监,
威远侯府掌大昭一半兵马,谁若是选了他,那这心思,未免太过明显。
殷或微笑,左右时间不会太久,且当作游玩一番,正好可以看看怎么搞点事情。
殷或本人,相当不怀好意。
殷或手里地纸扇扔过去,砸的小侍卫回神了,小侍卫有点呆,眼冒金星的看过来,不明就里,显然有点二。
当时在侯府的校场上,殷或看这少年眼睛透亮安静,武功路子也沉稳,就挑了这么个人,
没想到这新挑的人,看着挺冷的,怎么有点二,殷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想把小侍卫回炉重造的念头。
“青盏,武功练得如何?”殷或拿回自己丢出去的纸扇,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哗啦哗啦地响着,颇为凉爽。
“会少爷,尚可,”青盏不敢再走神,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他是同期里打架最厉害的,
殷或折扇刷一下合上,用扇子指指街上赶马车的灰衣护卫,无赖地一笑,“那比之他如何?”
“略胜一筹,”青盏毫不心虚,
“盏啊,你可好生有趣,”殷或哈哈大笑,下句话,尾音上扬,带出些微的玩笑意,“你是如何得知?”
习武之人,几斤几两,自有忖度,何须刀兵相见?殷或此举,不过是想试试车里的某人,顺便帮着小侍卫收收戾气,
侯府里培养出来的这些暗卫,都是杀人的利器,既然选了一个在人前,便不能满身杀机,一身戾气,出鞘便是要夺命。
“属下遵命,”青盏拔了背上的剑,对着人劈头砍去,气势汹汹。
横冲直撞,完全没有隐蔽的觉悟,不过握剑的手极稳,几乎纹丝不动。
足以看出这少年剑法上的天赋,殷或挑挑眉,可惜年岁尚小,收不起这满身杀气。
马车里的人倒是淡定,微风拂过,殷或俯身,撑在窗沿上,漫不经心地笑着,
“好了,青盏,”殷或笑眯眯地叫停,很有礼貌地向马车的主人道歉,“家中侍卫见猎心喜,不知轻重,扰了阁下清净,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阁下共饮一杯,聊表歉意?”
“不必了,”马车里端坐的人淡淡拒绝,声音清冷出尘。
真是冷漠,殷或撇撇嘴,不过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十分唐突,人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多说多错,赔礼道歉为上策。
殷或伸手抛出一块玉佩,顺着马车的窗口丢进去,一副客气好说话的样子,“既如此,在下也不强求了,奉上此物,请阁下笑纳。”
随着玉佩抛出去的还有一句话,
“他日有事,可凭此物上门,在下谢英,家住城北陈巷,公子到时一打听便知。”
“无妨,”马车的主人沉默一下,收下了玉佩,“走。”
后一句是对驱车的护卫说的。
“主上,属下武功不济,请主上责罚。”护卫很惭愧地请罪。
“容后再议,回宫。”声音缥缈清冷,如玉石碰撞,泠泠动听。
殷或默默,含笑目送马车离开,眉梢微扬,颇为奸诈狡黠,
嘿,男人,
拜拜了宝贝,
老子知道你特么是个直男,不喜欢男人,
再见不易,重聚很难,奈何,老天不放过,
绝不是我自己作的死!
我打死都不会承认是我的错的。
一旁的青盏,看着诡异微笑的谢英,欲言又止。
006:就算是女人,你能和她在一起吗?
殷或:对不起,我拒绝。
……
“弗如远甚……”
殷或在御书房的桌子上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谢英,你又在睡觉!”夫子怒吼一声,书本就朝着殷或头上招呼过来,殷或随手抓住,引起满堂哄笑,
“作甚?”殷或懒洋洋地抬起头,“夫子体罚学生了,”
“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给我滚!”夫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谢英此人,简直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殷或笑容颇为张扬,一脸从容地离开御书房,溜达到御花园,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很悠闲,
也没有争强好胜的脾气,不知是好是坏,夫子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殷或有006定位,倒是不会迷路,左拐右拐,到了一出树林,此时百花花期已过,御花园里一片绿油油,除了几支隐在荷叶里的荷花,再无其他颜色。
殷或随意找了棵树,脚下用力就翻了上去,藏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里,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等他静下心来,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清冽悦耳,不似凡尘中乐声。
左右无聊的很,殷或衡量一二,灵魂的感应不似作假,于是,脚踩在树枝上,运起轻功,在树林里步履如飞,循着琴声而去,想要见见弹琴的人。
但也不是很想见,这辈子都没法子混在一块了,见了又如何,凭多烦恼,左右不见,有很多事也是能做到的,
一曲奏完,殷或翘着二郎腿,在树干上悠哉悠哉地听着,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弹琴的人却站起来,一袭白衣在漫天的绿叶里,遗世独立,他就那样站着,目下无尘,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声音清越,如山间清泉,泠泠作响。
殷或犹豫一二,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单凭自己听了人一首曲子,
“抱歉,冒犯了,”殷或拱手行礼,“不过很好听,我甚是欢喜。”
“是你,”白衣少年波澜不惊,衣袂纷飞,清初绝尘,如画中仙,人间客。
殷或故作不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神色还是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眼里的疏离也消散了去,
“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容王殿下吧。”
“谢英,不必故作姿态,”容王挥了挥雪白的衣袖,眉眼清隽雅致,如一副山水墨画,缥缈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