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便一直面对着宗玉山的追杀,直到遇到了父皇,”
“丽妃这一生还真是丰富多彩,”殷或眉梢一挑,“情绪塑造得不错。”
大家都这么熟了,能不能真诚点儿?
骆荣这人就算再厌恶,再憎恨,表现在外,表情几乎看不出来,也就是说,骆荣虽然不是面瘫,但他披着一张假面,除了本身的表情,其他的生动的情绪,都是早已演绎好的。
骆荣无奈,清俊的脸庞又随意地带出浅笑,恍若谪仙。
“劳烦陛下,说重点,”殷或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响声如同石子,打碎表面的平静安宁。
“谢英,我可以信你的吧?”骆荣很认真地看着殷或的眼睛,
殷或微晒,“不信拉倒。”
骆荣了解他的脾性,习惯性地摩挲了下腰间的玉佩,缓缓开口。
……
丽妃原是宗玉山根骨最出色的弟子,身上养的毒也是宗玉山的镇山之宝,几代人研究毒术的心血,
十年一代玉生花。
玉生花是毒药,同时也是神药,意在激化人的潜力,强行提高习武之人的内力,用寿命,换实力。
宗玉山的人,本意是想用此药制作出忠心不二的保镖,结果此药难得,更是掌握不好火候。
因而药效,也便十分不稳定。
丽妃一个女子,仗着药效发作时强横的内力逃了出去,离开的时候打开了关押毒人的地牢。
宗玉山大乱,丽妃才得以来到昭京,遇见先帝成了宫妃。
说来可笑,玉生花,在丽妃体内爆发那么一次后,便再无端倪,直至骆荣出生,内心一点微红,
让丽妃慌了神。
“这便是我常年去往护国寺的缘由了,主持的内力深厚,常为我疏导经脉,然而此毒来自母胎,无法肃清,只能将郁结的毒素再行疏散。”
“待我十七岁时,内力大成,主持也无法为我疏散其毒,此后,内力愈发精进,身体却日趋虚弱。”
殷或压下心中别的情绪,抬眸的时候一片光明,还有心情调侃一句,“怪不得内力,我从来比不过你。”
“我几时与你比过?”
“感觉啊,”殷或微笑,“陛下您有强者的气息。”
“胡说,”骆荣说,“谢英你莫不是讨打,之前不说,你偏要问,如今我讲与你,你又在此插科打诨,究竟是何意?”
殷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十分温和地看着他,
骆荣眉目舒缓了些,再说话的时候,内心的波动便没那么严重了,“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派了不少暗卫去查,却毫无进展,甚至还曾经折损过一批暗卫。”
“我想,大概是,宗玉山的玉生花,炼成了。”
殷或蹙眉,皇室的暗卫,实力自然不差,比起顶尖的江湖客,也不会逊色太多,一批都尽数失联的话,确实只能作如此考虑。
“之后没有在派过人吗?”殷或问,
骆荣摇头,皇室的暗卫可是很珍贵的资源,白白送了一批人的性命,他便没再去试探。
“什么时候失联的?”
“昭和二十四年。”
罢了,总归是故去事,他参不了手,殷或不做多想,“你可知如何能解?”
“北疆有言,宗玉之巅,有花名曰夕照,可解百毒,起死回生,”骆荣说,“传言大多不可信,但宗玉之毒,只溯源,不留外人解。”
你特么吓死我了,那种bug类型的天材地宝,一般是位面气运的一种产物,他若是去了,还真不一定能得到。
“所以说,要去一趟宗玉山,对否?”殷或晃了晃茶杯,把糕点推到骆荣面前,语气温和妥帖,“清水巷的莲花糕,清甜可口,只是有点碎,你试试看。”
骆荣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凤眼里流泻出清浅的光。
……
骆荣和殷或都是雷厉风行之人,说不干立马甩手丢给别人,等到站在北疆的土地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被王座囚禁的皇帝了。
沧澜山。
城中别苑,梅园。
宅院修建的颜色颇为素淡,灰墙黑瓦,低调内敛,与某人的风格一点不搭。
“殿下,进去吧,”殷或下了马,交给门口的侍卫,笑着邀请骆荣,“镇守这里泡面,多少也有些家底。”
这是有些?骆荣完全不信,果然殷或这人就是勾结外族,居心叵测!
对上骆荣怀疑的眼神,殷或竟然还笑得出来,“臣可是冤枉啊,朝臣们弹劾臣的奏折真要堆起来,那都能把臣给埋了,”
“意图谋反的罪名臣可担不起,至于冒认军功贪墨军饷,纯属那些清官嫉妒臣家财万贯,无中生有。臣的功勋白日青史可鉴,绝无虚假。”
“哦?”骆荣笑吟吟地问,“可是还有告你走私盐铁,与胡商暗通款曲呢?”
“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殷或竖起三根手指装模作样地摇摇,嬉皮笑脸地模样十分随意。
骆荣不置可否,进了这所宅院。
殷或出品,必属精品。
虽然北疆三年,他很少但这里来住,但是修缮得颇为完备,也长期有人打扫,清闲干净。
北疆一年有三成的时间都是冬天,也只有梅花能在这里盛开,后院种了许多美术,净是些胡商送来的新奇品种,
殷或向来与浓艳热烈的颜色绝缘,他素来偏爱冷色调,认为其干净利落,对于大红大紫的颜色,说不上讨厌,不甚感冒,
因而园子里的梅花,除了绿萼,便只有深深浅浅的白梅,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日前落的白雪未化,清雅绝尘。
一如曾经白衣的少年,高山雪湖,静谧渺茫。
殷或招呼下人给骆荣一件披风,“北疆风大,殿下身体受不得风寒,且小心着。”
骆荣颔首,接过了披风,手下的触感柔软顺滑,过不留痕,
上佳的白狐皮毛,果真必属精品。
殷或注意到骆荣的目光变化,笑了起来,“殿下,臣可真是冤枉啊,这只狐狸,是臣之前在猎场猎的,非是收受的贿赂啊。”
“呵,”骆荣系上带子,缩了缩肩膀,着实有点冷,
“陛下,后院有引进的温泉池,您可自行前往,臣去城里换些去北疆的路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