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轰隆!
狂风大作,雷声阵阵,电光闪烁。
倏忽,若隐若现间,似乎有什么凭空而落……
偏僻的小山村,宁静而祥和,不过五十多户人家,民风还算淳朴,他们靠山而活,时不时也需要到百里外的小镇里去买卖一些东西,以维持生计。
在这个小山村中,有一极为偏僻之处,那里,坐落着一间破落的茅草屋,仅仅住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破烂、脸上又有着狰狞伤痕的男人,其脸上约莫是被烈火焚烧过,变得十分狰狞可怕,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模样。村里人说起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叹气,只因为这是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故而大家都叫他“阿傻”。
仔细一看,透过其双眼,可见其中的茫然和天真,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压根什么都没想。
阿傻总是一个人呆坐着,他似是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忘,一副呆愣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懂别人所说的话。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呆着,静静看着,他的世界,简单得犹如一张白纸。
阿傻是从哪里来的呢?一农户说,那是从山里捡到的,当时几乎就是个人形焦炭,发现有些许呼吸,一时心善就带了回去,没想到几天时间对方自己竟然好了,却是个傻子,但到底还是好人做到底,让其住在了一间已经没有人住的茅草屋中,偶尔给其送点吃的。
眨眼间,三年已过,阿傻到底是个傻子,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时候,他能在坐在外面一整天不动,任由霜降雪落,成了个货真价实的雪人,任由一群孩子笑话和被当成玩具玩闹了好久,也不知道要生气。
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很平静,然而——
这一天,天边的晚霞红艳艳的,映照在村民带笑的脸上,衬出几分红润。在一片一如既往的欢乐中,不知何时,只见几道黑影闪过,落地之后,竟是几个陌生的黑衣人,阴邪而危险的气息同这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格格不入。
村里人都愣愣地看着这几个人,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年老的村长见识颇多,忍不住惊讶出声:“几位可是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对于村里人来说,陌生得不得了,他们依旧一片茫然,但见村长惊讶的模样,自然也就明白这些人来历不凡。
为首的人邪笑一声,道:“修道?错了,我们可是魔修!”
话音刚落,其抬手之间,强劲的罡风随之而起,夹扎着灵力朝村民们而去,在一片惊惧之中,飞溅的鲜血洒落在地……
宁静的小山村,不知何时,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死气一片,昔日那些带笑的面孔,眨眼之间,只剩惊惧和鲜血。
为首的魔修看着遍地的尸体,却是笑了起来,“有了这些血气,修为可以进一步提升了!”
“是啊,但是,主人,好像还有个漏网之鱼。”其中一个魔修道。
“是吗?”为首的魔修暗中以神念遍布整个村子,不过一息,已经确定了位置,与他人对视一眼之后,对刚才开口的魔修道:“那个就给你了!”
“谢主人!”魔修掩不住眼中的喜悦,直接朝着那极为偏僻的茅草屋而去。
破落的茅草屋前,只有一个衣衫破烂,满脸可怕伤痕的男人呆坐在那里,他的眼中依旧是一片茫然,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不清其中的真实,魔修的到来,毫无引起他任何表情的变化。
看了几眼对方,魔修才确定对方的不正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傻子!不过无所谓了!”
抬手之间,右手已成爪状,直朝男人的头而去……
“不对!”还在原地等待着的为首的魔修突然起身,竟是满脸震惊:“他的气息消失了!”
“消失了?”其他几人惊讶异常。
“恐怕这里有高深修士在!”为首的魔修笃定道,当机立断,“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几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庞大的威压死死压在了原地,提不起任何动弹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前辈,在下几人无意冒犯,请原谅!”为首的魔修好不容易提起所有气力,才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浑身灵力乱窜,经脉节节碎裂,还未等痛呼出声,整个人竟然爆炸了,无数碎肉横飞,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其他几人恐惧不已地看着这一幕,想要出声求饶,却已经来不及,身体已是爆开,只余漫天血雾。
死寂之中,脚步声格外的响,然后,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带着震惊和不敢相信:“这里怎么回事?”
一袭淡黄色的衣衫,十八九岁的女子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稚嫩,轻灵干净的气质,如玉的小脸上满是对眼前所见的村中惨状的震惊,毕竟太年轻,她强行忍着干呕的冲动,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她一步步走了进去,看着那一具具毫无气息的尸体,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究竟是谁,竟然做了这么可怕的事?”
女子边前行边释放神念,这是修士的一种探测手段,以精神意念之力查探周围情况,修为越高自然能看到的更多,在慢慢扩大范围之后,猛然间,她惊讶地挑了挑眉……
风声飒飒,一队商旅从大道策马而过,大道的一旁,一间不大的客栈之中,歇脚的人们正议论着各种事情,其中,也有不少修士在此。
“话说,都十年了,那人怎么还没出现啊?不会跑到其他界去了吧?”
“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倒是他一出现,能不引起一场风波吗?各方能没有动作才怪!”
“说得在理,那小子运气真是好,流渊剑竟然也在他手上!”
“说起十年前,也真是让人唏嘘,好好的掌门弟子不当,非要堕入魔道!”
“什么堕入魔道?那段君寒,不,段离本来就是魔道妖人!”
“不过,当年流渊剑一出,天地为之颤动,那一剑之威着实让人惊叹啊!”
“谁说不是呢?但那流渊剑何等神物,怎可以落入那样一个叛徒手中呢?更何况,那人根本就是一个魔道妖人!”
“说得对,一个魔道妖人根本不配得到那等神物!”
一说起流渊剑,在场修士无一不凝神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一说起魔道妖人,他们皆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随后又转为或贪婪或怨恨的神情。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躲在了什么地方,竟是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定是怕了我们!”
“但他不出现,我们也找不到流渊剑!”
“就让他躲吧,我就不信他能躲多久,那么多人都在找他,我看他能躲多久!”
“也是,那样一个人,不说我们容不下他,魔道想容他都是不可能的!但一个正道叛徒居然有那般机遇,上天也真是不公平!”
“谁说不是这样?这个段离是个真正的绝世天才,灵力高强,年轻一辈中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当时的风采可谓是无人能及,但最后竟然叛道修魔!”
“什么叛道修魔?他本来就是魔道妖孽!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把天魔一族给放出来!”
坐在角落处的淡黄色衣衫的女子听了半天,努力压住了胸中的怒气,扬起微笑,夹了一块鲜嫩的鸡肉,递到了对面坐着的戴着半块黑面具的男人嘴边,还张口示意:“啊……”
“吃东西,不听这些人废话。”
男人学着她的模样,张开口,食物入口,在对方的视线下慢慢咬动。
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有些进步了呢,阿傻。”
阿傻,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脸上满是伤痕,一看就很可怕,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只能让对方戴上面具。
阿傻神智不全,都不知道吃东西要嚼动,不管什么简单的事,总是教一次忘一次。出于善良,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到底可怜,她索性就一直带着对方了,反正她就一个人,多个人陪着也不错啊!
“阿傻,来,吃块青菜!”
“这个也好好吃的。”
女子喂得不亦乐乎,在她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个孩子,也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才起身准备去结账,看见阿傻一直盯着她看,她笑道:“乖,等一下。”
阿傻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反应,黄衫女子放心地去结账,回来之后,才拉起对方的手,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依旧沉默,没有开口,她只能无奈一笑,再次认真道:“流萤,我叫夏流萤!”
“要记住了!走吧,阿傻。”
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不断地从各个小摊传来,淡黄色衣衫的女子饶有兴趣地东看西看,偶尔又会停下来认真看看,轻灵活泼,与身后的戴着半块面具且从头到尾只是呆呆地跟着的男子截然相反。
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就在眼前,女子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随手便买了两串,一串递给了对方:“来,吃这个。”说着,倒是自己忍不住先咬了一颗,满足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好吃!”
见阿傻没有反应,她只能无奈地直接抵到对方嘴边,道:“阿傻,冰糖葫芦又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吃的!啊——张口!”
阿傻终于缓缓张开口,学着女子的模样咬了一颗,机械一般,毫无生气。
“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女子咬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道,虽然阿傻从来不说话,但是,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夏流萤,师从天澜派云瑶长老,是天澜派最晚入门的小师妹,玲珑如玉,轻灵活泼。
“阿傻,你说,我能再见见他吗?”夏流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红通通的冰糖葫芦,没有再咬一颗,眼中有些黯然,“他们都说,他残害同门,叛道修魔,可是……”
黯然消散,夏流萤的眼中闪着莹莹亮光,“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
“那时初见,我知道,他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耀眼……”
“那时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遇见这样一个人,更没想到,我会与他成为同门……”
夏流萤说到这里时,眼中不自觉地溢出悲伤,“只是当我知道他是谁时,师姐死了,他也不见了……”
“他……一定很痛苦吧……”
阿傻依旧呆呆地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夏流萤看了一眼对方,摇了摇头,失笑道:“我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啊?明明知道你不懂啊!”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夏姑娘!”
夏流萤一惊,回头一看,青年一袭白衣,俊美的脸上棱角分明,眉眼之间,几分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沧桑。
“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