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面上一红,刚要张嘴反击,却听见旁边的小姐齐齐低声的说世子妃,她转过头去看,见何歇歇娉婷的身影,竟忘了行礼。
“萋萋,”何歇歇轻唤一声,正色道:“怎么这般没有规矩,可是忘了父亲的教诲?还不快道歉。”
何萋萋看到她姐后明显面色一喜,此时听见批评只是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向那女子作了一礼,权当赔过。何歇歇将目光转向女子,温柔道:“不知这位是哪家小姐?改日我定亲自上门赔礼。”
那女子听到后也站了起来,向何歇歇行了一礼,笑的有些牵强,道:“家父是骠骑将军马保良,小女名作马玉凉,在此见过世子妃。”
何歇歇眸色一动,道:“原来是骠骑将军的女儿,果然神似其父。”她又深深看了马玉凉一眼,和煦道:“不过既是闺阁女子,便不要张口闭口说人是非,对你的名声不好。”
其他女孩都在一旁看着,眼中多少流露出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神情,只是无人胆敢出声。这是身份的差别,何歇歇是皇族,而他们是平民。
何萋萋躲在何歇歇后面,偷偷的比了一个鬼脸。马玉凉目光闪了闪,泪光乍现。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常:“多些世子妃提醒。”
何歇歇冷哼一声,带着何萋萋远离人多的地方。有些事她在来的路上便想明白了。若不是看在马将军的份上,她说话可能会再狠一些。
何萋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何歇歇,满是崇拜道:“姐你不愧比我多吃了几年的饭…..真解气!”
何歇歇板着脸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半响道:“瘦了不少。”
“我还不是想你嘛,这几天大家都在说你的事。我都着急坏了,偏偏爹爹把我看的死死的,怎么都不让我出来…….”何萋萋苦着一张脸道。何歇歇沉默半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亲姐妹,没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一些事情你还太小理解不了,总之你别信就是了。”何歇歇道。
何萋萋撅起小嘴,她最烦这句话。不过想着好不容易与亲爱的姐姐见面,她又振奋起来,拉着何歇歇说了好多的话,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何歇歇笑着听,有时回答,有时调侃。若不是宫女前来告知马上就要开宴了,他们可以唠到太阳下山。
皇宫里正式的席面只有皇贵可以吃。正常皇后寿辰,是没有请官员家眷的先例的,所以何萋萋等人只能坐在偏殿里闷着,感觉真是找罪受来了。
何萋萋不高兴了,拉着何歇歇的袖子摇啊摇。何歇歇心里也不大好受,只得好生劝道:“你放心,回去后我定向爹爹为你求情,让你到瑞都王府好好玩几天。”
何萋萋这才作罢,兴高采烈地别了何歇歇,随着宫女离开。何歇歇站在原地好笑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妹妹,最是个心地单纯,胸无城府的人。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她自己吧
瑶华台是历来接待皇贵的地方。何歇歇走进去,只觉得满眼是明晃晃的黄,各色锦缎交错在一起,简直迷花人眼。叶致带着她到最末端入座,他是同辈中最小的一个,按长幼尊卑顺序只能坐在最后。
皇后高坐在最前端,一对凤眉斜斜飞起。虽已早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但比起年轻的小姑娘倒多了几分成熟和风韵。坐在她下面的是芳婕妤,太子生母。虽然姿色不及皇后,但胜在年轻,也是眉目似画的娇滴滴美人模样。
佳肴皆已摆在桌子上,何歇歇看其他人没有动筷,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只好正襟危坐在一旁,看着皇后接受各类礼物,深深地觉得下次类似这样的活动一定要不惜成本的推掉。前席蓝衣服男子送的贺礼最奇特,是一盒茶叶。据他所说是从某某某天山上采来的,珍贵异常。皇后素来爱茶,便当即命宫人泡了,给诸位皇亲尝尝。
何歇歇对茶这一类高雅的东西没多大兴致,但是皇恩浩荡,不喝有点不给面子。
那茶被端上来,每人只有一杯,何歇歇按照品茶的标准姿势来,谁知技术不娴熟,茶盖被打翻了。茶水都弄到手上来了,还好没有人注意她。
何歇歇连忙用帕子擦手。叶致狠狠嘲笑她一番后刚打算小嘬一口,却被何歇歇轻声喝住。
他动作一顿,假装喝了一口,盖上茶盖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何歇歇悄悄把手上的戒指拿给叶致看,只见镂空彩银戒上镶着一颗拇指大的血红玛瑙,但此时玛瑙却泛着森然的绿光,诡异非常。
“这玛瑙上淬了一百只鸽子心头的第一滴血和千里红,只要有一点有毒之物触碰就会产生反应。”何歇歇解释道。
叶致细细观察:“这茶有问题?”
何歇歇点了点头,也假装喝了一口,思衬片刻道:“你且放心,不是毒药,我猜测只是迷药,敬城亲王送的,莫不是……”她看了一面色凝重的叶致,把后半句话收了回去。
叶致环顾四周,见大多数人已经品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道:“先看看他要干什么吧。”
何歇歇点了点头。
贺礼全部收完时,皇后突然与皇上低语了几句。皇上环视全场,微微点了点头。
何歇歇正纳闷,皇后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笑道:“诸位请听本宫说一句。”
所有人安静下来,何歇歇侧着耳朵,只听皇后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很好的控制住了节奏。讲到了最后,皇后终于说到点子上:回礼。
这是老规矩,倒没什么稀奇的,那么多人,也只不过意思意思。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有送有还才平衡。不过皇后却道:“这礼只有一份。”
众人大惊,何歇歇同叶致低声道:“皇后这么小气?”
叶致表示,他也不知道皇后卖的什么关子。
敬城亲王站起来,笑道:“皇后娘娘您也太小气了吧,就一份回礼,我们这么多人可怎么分啊。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准备礼物,就等着回礼还本呢。”
皇后乐的不掩嘴,指着他道:“油嘴滑舌。”
敬诚笑着赔罪。
芳婕妤水波似的眼睛转了转,轻笑一声:“娘娘,您不会真的只准备一份回礼吧?”
皇后定定的看着她,半响道:“没错。”
“那这么多人……”芳婕妤犹豫道。
“本宫想着,每人一份回礼不轻不重的终是无趣,不如今年来个花样,大家一同凑个趣。”皇后缓缓道,“便已这份大礼作为奖赏,设一场剑赛,凡在场的皇室男子都要参加,最终胜出的人,方可得到它。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不待众人反应,皇上点了点头,道:“皇后的主意不错。”
简言意骇,效果可嘉。众人心中明了,这怕是皇上早就和皇后商量好的,借此探勘皇室子弟的实力。若就此一展身手,未尝不是一个受圣上重视的机会。芳婕妤看了看太子和其它人,微微一笑,也表示同意。
何歇歇深表无力,叶致没说什么,盯着满面春风的皇后,若有所思。何歇歇悄悄的推了一把叶致,低声道:“你伤还没好呢。”
叶致站起来,拱手道:“陛下,皇后娘娘,我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如今虽然好了,但大夫告诫说要好好休养,所以…….”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恰到好处的表达了惋惜之情。皇后微微一动容,却听见皇上沉声道:“不可,你身子弱,更应该多多锻炼。有一点小病就嚷着休息,岂是男儿风范?”
叶致见这场比赛躲不过去,便讪笑着坐下,向何歇歇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其他人见此,也都不在推脱。宫人将匣子捧给参加的男子抽签,叶致刚好碰到了太子,便订了第一个开场。
何歇歇一脸忧心的看着叶致,不断的告诫他切不可争风头,比试两招就下来。太子见对手是叶致,眼中流露出轻视的神情,礼让三招后,一把挑飞叶致手中的长剑。叶致收回手,一脸羞愧道:“太子果然武艺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