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啊。”胡途盯着那还没有消失的幽黑的洞口,忍不住击节赞叹,“我说呢,原来是跑老巢去了,可是你左不去右不去,偏偏去那里。这下不弄死你,都对不起你的愚蠢。”
这并不是愚蠢,这是在消息不透明的前提下,做出的冒险举动。而这个举动,让奥兰多一下子处于他最虚弱的时候,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地方,他像一个蹒跚的老人,只能在普通人的面前逞威风。
而就在这个地方,一下子所有的出口都关闭了,奥兰多站在他所熟悉的地方,眼看着那封闭的空间,如何努力也打不开。甚至连他自己的想法,都变得无比混乱。他依然不解地问:“我做了什么错事了吗?我的神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胡途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完那片世界,即使他自己想要放弃,去做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莲台空间也不会放开这已经放到嘴里的肥肉。而隔千里之外,控制远方的人和世界,实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他能关闭一扇门,未必能关上所有的门,总会有漏网之鱼,奥兰多若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那漏网之鱼,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于是他将消息传递出去,告诉其他人奥兰多的动向,他试图通过这个办法,尽力拖延奥兰多的行动。等他处理完这边的事,奥兰多就成了彻底的瓮中之鳖。
而奥兰多此时还在祈祷,他匍匐在门前,作为一个信徒虔诚的祈祷。但他的祈祷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对他已经相信的事无比信任,信任自己的智慧,也信任自己的决定,而此时此刻,他依然相信逍遥门的存在。“是因为这里吗?从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就再没有听到你们的教诲,我的真神啊,要是我真的做了让天愤怒的事,我将虔诚的忏悔……”
胡途已经拼尽了全力,他一直念叨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莲台空间如同一只吞吐江海的巨兽,消耗不可计量的灵气,将裹挟着漫天黑气的世界吞进肚子里,在空间的下面,形成了另一个小的空间,像是孕育出一个小小的卵。
忽然,胡途吞噬的速度加快了数倍,感觉好像是原本极力反抗的世界,忽然默许了他的吞噬,并积极的配合。他的意识一扫,看到了造成这个原因的源头,是杰克。
在奥兰多离开之后,杰克、世界和胡途成了意志上争斗的对手,很明显,杰克和世界更像是携手同行的朋友,而胡途无疑是他们的敌人。如今杰克的所作所为,似乎需要带着信任他的世界,向胡途臣服,于是整个过程就很顺畅了。
胡途大喜,分开更多的意识去处理奥兰多那边的麻烦,他已经有更大的把握留住他。而就在这时,奥兰多撕裂走的那部分核心,带给了奥兰多接近于让他崩溃的痛苦,他好久都没有感觉到痛苦了,他竟然有些怀念。那是那核心带给他的,它感觉到另一部分的消失,让这核心的意志对奥兰多产生了怀疑。
在痛苦中,奥兰多终于想明白一些事,关于胡途,关于世界,关于他自己,关于这一切的种种。“是一场骗局吗?就像上帝欺骗他最忠诚的天使路西法一样,欺骗我这个绝望的、被全天下背弃的人。我是多么的信任你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他的猜测,奥兰多拿出那三页黑灵体书写的信,将他们一一吞噬,整个天地一片静寂,没有任何的回声。他惨然地笑了,“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我奥兰多自诩聪明,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当成一个小丑玩耍。胡途,你想收网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被整个世界背叛,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那个人可能是你的枕边人,是你的战友,是你的信仰……”
他念叨个不停,然后拼尽一切力气强撑着,爬到墙边,把手放在墙上,用力得嘶吼道,“开,打开!”内忧外患在他的身上交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时间,在这绝望和痛苦中,被一点一点浪费掉。
直到胡途把另一片世界完全吞噬,那一瞬间,交织在奥兰多身上的痛苦忽然消失。而在那短短的时间里,胡途无力维持远程的控制,那扇门一下子打开了。奥兰多葡扑倒在地上,他从囚笼里逃出去了。
而就在他逃出去的那一刻,两名士兵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们一看到奥兰多,便开枪射击。
奥兰多阻挡了一会儿,似乎说了什么,但被枪声掩盖住了,他就伸手一挥,把那两名士兵的枪缴了,说:“今天算你们好运,我需要你们帮我传个消息,所以才留你们性命。告诉你们的政府,胡途只是一只纸老虎,所谓的逍遥门并不存在。也告诉胡途,我会找到他,以报今天的耻辱。”
他的手又一挥,他面前的那扇门关上了,他的嘴角带着笑容,转过身要沿着那四通八达的暗路逃离此地。然后就在这时,幽暗的墙壁上伸出许多触须,忽然缠住了他的双腿,并用力的拉扯,要把他扯回去。
他也能控制这些触须,因为离得近,他能解除每一条触须的缠绕,但他已失了先机。他需要时间,而他没有太多时间,他忽然之间明白他做错的一件事,便是和这片世界建立联系,以至于不能自拔。
而就在他极力摆脱控制,极力想要斩断这种联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你好啊,奥兰多!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你是胡途?”奥兰多一颗心凉了半截,左瞧右看,问道,“你来了,你在哪儿?”
胡途说:“我就在你身边,你看不到吗?我来了一会儿了,看到你在忙,就在这里看热闹。”
“不,不。”奥兰多一直摇头,“你不在这里,你不在这里,你是通过这该死的世界的意志跟我说话。你还在遥远的地方,还得过很久你才能来到这里。我还有时间,我还有时间。”
“哈哈,你猜对了。”胡途笑了,正如奥兰多所说,他还在路上,还在空中飞行,他说,“不过你现在看一看,看看你身上缠绕的东西,你觉得你还有时间逃离吗?你是瓮中之鳖,从你传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逃离的希望。”
实际上,胡途还得待一会儿才能到达那里,在此之前,他希望能让奥兰多放弃希望,至少在潜意识里认为他无法逃离,这就能给他多一点时间。只要奥兰多不能逃离他的视线,那他就是彻底的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