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再一次见到陆依曼是在法庭门口,他靠在越野车上接陆依曼回家。黄景岚算是言而有信的人,吴泽没有过问他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三审的时候由黄景岚出庭,最后判决陆依曼予以警告,当庭释放。陆依曼穿着一件碎花长衫和一条浅色牛仔裤蹦蹦跳跳地走出来,还没下楼梯呢就看见了靠在车门上的吴泽。
“老公!”
陆依曼招着手奔向吴泽。
吴泽接住了自己的老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和走在陆依曼身后的黄景岚点点头,就载着陆依曼离开了法院。
陆依曼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法院里走出来九死一生的人,她靠在座椅上很兴奋地望着窗外。吴泽瞥了一眼她,黑着脸开口:“你不怕吗?”
“怕!”陆依曼睁大眼睛看着吴泽,“当然怕了!万一我的后半生就在监狱里度过可怎么办啊?”
“怕你还敢拿枪?”
陆依曼闭了嘴,她知道这件事是她不对,当时陆依曼真地很着急,为了救女儿她也不顾得那么多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确是做了件大错事。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吗?”陆依曼看着吴泽的侧脸。她当然知道每一次开庭吴泽都坐在她身后最近的位子上,只是陆依曼不想回头去面对吴泽。她猜大概自己又给吴大队丢脸了吧......
吴泽显然没想到陆依曼的答案是这么肉麻的话,他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身体,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车停在了猎豹特种大队的大队办公楼下面,陆依曼解开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到:“对了,你是怎么让法庭把我放出来的?”
吴泽正在把钥匙的手抖了一下,他答应过陆依曼不对她隐瞒任何事情,可吴泽知道对于陆依曼来说唐尔岚是个永远善良美好的班长,他不想让陆依曼遭受打击。
“黄师长和唐参谋帮了忙。”吴泽简短地概括。
“哇!我就说嘛,怎么开庭黄景岚每次都在!”陆依曼开心地下了车,还在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唐班长有办法!嘻嘻!”
吴泽停好了车朝训练场望去,这个时段大家都在出操,办公楼院子里没有人。他快步走到陆依曼面前,低头本来想狠狠地训一顿这丫头,可吴泽看到陆依曼的那一瞬间心一软,他一只手紧紧地环抱住陆依曼,胸口起伏很大。
“没事就好。”
然而陆依曼并不知道她被当庭释放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上面原本给吴泽留着的位置取消了,他当兵算是当到了头,吴泽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立功肩章也只能停留在大校的位置上了。不过他倒也没有很失落,司令亲口告诉他“你就一辈子当你的大队长吧。”时吴泽还是很开心的。他年轻的时候梦想着要成为陆师长一样的男人,受人爱戴,可是几年前吴泽就不再这么想了。要成为陆师长一样的男人他还差得远呢,别说是师长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师长女儿吴泽都搞不定。所以司令让他一辈子待在猎豹特种部队时吴泽也就摇摇头,心想他可以学着钓鱼了。
不过陆依曼不是唐尔岚,这事儿要换做是唐尔岚,一定会嚷着和吴泽离婚。陆依曼并不在意吴泽官居什么位子,她一生也没多大的追求,小时候把自己幻想为陆女侠也不过就是幻想罢了。陆依曼再去回忆自己在非洲大陆上那片炽热沙漠中深入敌后卧底的经历和她端着枪嘴里吐着鲜血在枪林弹雨中不顾一切救人的场景,就好像自己圆了一个武侠梦。只有是不是她胳臂传来一阵酸痛陆依曼才会有些实感,原来她真地曾经是一名伟大的无私的战士。
吴囡囡跟着陈京墨学习中医一直到了上中学的年纪,陈京墨说要想让囡囡继续学下去就送她去上学,将来考一个医学院,等囡囡在学校把基础知识打扎实了再继续跟着陈京墨实践。于是吴囡囡就走上了和她妈妈一样的道路——寄宿学校。陆依曼在生下吴娉娉之后又怀上了吴袅袅,两个孩子就够她忙活的了,再加上陆依曼一个人在意大利为了生计拼命......她最后还是回到了意大利生活。吴泽常年住在军队里并不能与陆依曼时常相见,而陆依曼在国内不过是一个大学都没有顺利毕业的家伙,找不到工作,于是她只好回到意大利继续在意大利旅游局工作。什么时候吴泽从部队传出消息他有休假了,吴囡囡才会带着两个孩子回国一家人团聚。
“妈妈我想去找华叔叔玩!”
如果说吴囡囡和吴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么吴娉娉绝对就是陆依曼的翻版。不光样子,连不叫人省心的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还没得到妈妈的同意,吴娉娉就已经一溜烟没影儿了。
陆依曼叹了口气,她觉得陆师长当年送她去寄宿学校是正确的的选择,要是陆依曼小时候天天去烦陆师长,估计能把师长活活气死不可!陆依曼抱着才三岁多的吴袅袅走到猎豹特种部队野外训练场里的那片油菜花地里,这么多年过去这片油菜花里添了两座墓碑。
陆依曼放下吴袅袅,轻轻拂去石碑上的落叶:“老陆啊,你孙女又来看你啦。”陆依曼半跪下来教吴袅袅说到:“袅袅乖,给外公问好啊。”
“外公好!”吴袅袅其实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是三姐妹中性格最温和的一个,妈妈叫做什么她都会去照做。
“你外公还真自私啊!”陆依曼顺手摘了几多油菜花放在石碑前,“我出生之前就和妈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死了都还要和她在一起。呵,这世上我居然是和我妈相处时间最短的人。”陆依曼扯了扯嘴角,像拍陆师长肩膀一样拍了拍石碑顶。
另一块碑是没有字的,但是石碑下面埋了一罐子钻石。只有陆依曼和吴泽知道这块碑纪念的是谁。陆依曼没说话,依旧是轻轻把石碑清理干净,然后摘了几多花放在石碑前。她站起来抱着吴袅袅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