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友谊坚比金刚,黄家的家训向来如此。黄景岚自从他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爷们儿,尤其是传到了他爷爷那一辈,老革命,战友情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即便黄景岚看不起自己那个没规矩没血性的弟弟,但他也保持着三分男人的尊敬。他对谁都这样。
在第一次见到吴泽之前黄景岚就听说过这个东南军区的传说,他当然是瞧不起了,不是针对吴泽,而是他瞧不起整个东南军区。但黄景岚不否认吴泽是一个战士,他从来没说过吴泽枪法不好或者胆小如鼠,只是在关于女人的问题上吴泽就太拖泥带水了。黄景岚自认为他的媳妇是天下最好的,人美心善,军事能力强,勤俭持家还能生儿子!所以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吴泽时没有想过吴泽会记下来帮他,更没有想到从吴泽那儿矛头指向了他媳妇。
“唐参谋。”
吴泽对电话低声说。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带半分情感,猎豹特别突击队私下里都互相称呼外号,比如谢磊叫谢大鸟,华炎叫华子,再比如吴大队叫变态老吴......但即使是私下里,吴泽对谁的称呼都不带感情。就算唐尔岚和他再怎么熟悉他都坚持叫唐班长,后来唐尔岚升官了吴泽就称呼她唐参谋。
在猎豹特别突击队押送陆依曼会东南军区的路上吴泽就听她讲了甄南风说的话。陆依曼只是想故意气一气吴泽,让他看看自己的前妻有多么不要脸居然敢嫁祸给唐班长!可是吴泽听着陆依曼说的话有些起疑,在峨眉市的时候黄景岚曾经告诉过吴泽他的媳妇本事有多大,什么情报都能得到。黄景岚虽然在夸耀媳妇,也还是免不了抱怨说唯一的不好就是唐尔岚不愿意把情报说出来。吴泽就想哪里会有参谋长不把情报第一时间说出来的?大概是唐参谋也没有得到情报,只是为了哄丈夫开心罢了。可是在听到陆依曼说是唐尔岚指使甄南风做一切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吴泽知道唐尔岚是怎么嫁进黄家的。他不否定唐尔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斗争,但也没说支持。吴泽知道唐尔岚是一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斗争的女性,他试着把唐尔岚带入了整件事情中,意外的发现能够解释通畅!
不过吴泽打电话给黄景岚不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是为了帮不让人省心的陆依曼。黄景岚是华北战区的师长级别人物,如果能够得到黄景岚的支持,那么陆依曼在法庭上的麻烦就会少一些。而且如果真如吴泽的猜想,这件事情把唐尔岚引出来多多少少会减轻一些陆依曼的罪行。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黄景岚的声音异常严肃。
“你可以试一试,叫唐参谋做人证。”
吴泽的语气波澜不惊,但他知道如果唐尔岚真地能够在法庭上出席,他吴泽就一定能够从她的话语中找出漏洞来。
唐尔岚被黄景岚派过来了,二审开庭那天吴泽和黄景岚都出现在了法庭上。黄景岚穿上了常服,胸前五颜六色的徽章和肩头一颗被金色枝叶围绕的五角星都让人觉得压迫。他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陆依曼,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吴泽就随意多了,他早上组织了部队晨练,然后洗了把脸换上贝雷帽贴上国旗就来到了法庭上,吴泽坐在离陆依曼最近的位置,手里捏着他的贝雷帽。整个法庭里陆依曼是最随意的那个人,她坐在被告席东张西望,也没有跟身后的吴泽打招呼,就等待着唐尔岚的到来。
唐尔岚被带上来之后首先回答了法官的问题,然后才开始真挚地向法官求情。
“我是被告的原班长,我知道小陆一直都是一个善良正义的孩子!俗话说为母则刚,她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胁才一时冲动!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孩子被劫持......”唐尔岚同情地看着陆依曼,“陆依曼曾经是一个优秀的特战队员,她是个优秀的狙击手!曾经陆依曼在多次任务中都表现优秀,况且在拉维斯战役中陆依曼作为卧底也贡献了不小的功劳......那天大家都在准备回国,我和她去买了纪念品然后到邮局邮寄到国内......我相信小陆她并不知道吴中队是结婚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也是被甄南风欺骗的人啊!”唐尔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对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如果我知道她会利用陆依曼,我一定会劝说她的!这件事我也有错......那天晚上我被临时叫去处理工作,就没有再去酒吧里,谁知道小陆和吴中队竟然进了同一间屋子?唉......后来我第二天再去的时候门已经开了,就只有一条浴巾掉在地上,我以为是小陆洗澡用的......”
可是法官并不同情陆依曼,他秉着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来审这件案子,听着唐尔岚动情地告白法官皱了皱眉头敲响小锤锤:“保持肃静!请人证可以下去了。”
唐尔岚眨了下眼睛握住陆依曼的手,陆依曼觉得手心一阵暖流。
二审结束后陆依曼依旧被带回到了司令部,吴泽和黄景岚对坐在猎豹特种大队的大队办公室内,桌子上放着两杯普洱菊花茶。
“浴巾是怎么回事?”黄景岚十指相扣问吴泽。
吴泽只是挑挑眉,难道他要把那晚的细节说出来吗?
“我第二天走时已经收好了浴巾,除非有人夜里来过门外,否则唐参谋是不会看见浴巾的。”
首先,吴泽从来没有对唐尔岚说过他前妻叫甄南风的事情,而且所有一切与他前妻有关的文件吴泽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唐尔岚怎么会知道他前妻的姓名?第二,吴泽可以断定那天晚上唐尔岚来过酒吧,而且看见了他和陆依曼在屋内。对于那晚的事情吴泽记得很清楚,他是把浴巾扔在了地上,可他不是一个做事不谨慎的人,陆依曼睡着后吴泽就收拾好了散落一地的东西。唐尔岚说第二天看见的浴巾一定是谎言!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吴泽看着黄景岚十分不解,陆依曼和唐参谋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好,她也没有得罪唐参谋,为什么唐参谋要陷害她?
“这件事我知道了,”黄景岚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阴郁,“上头我会看着打点的,叫你媳妇儿别在没头没脑子的做事儿了。”他没等吴泽道谢就摔门而去,明明是吴泽的家事,怎么突然变成自己的家事了?
黄景岚回到华北野战区后立刻叫来了他的唐参谋,唐尔岚以为有什么任务,她体恤丈夫刚刚回家劳累辛苦,特意带了黄妈妈做的鸡汤来。
“啪!”
唐尔岚刚放好鸡汤,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凝固,黄景岚的一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唐尔岚被打得眼冒金星,她捂着脸表情开始愤怒起来。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唐尔岚眯起眼睛打量着黄景岚:“你听到了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设计陷害陆依曼?”
唐尔岚愣了三秒钟,然后开始慢慢发笑起来:“呵,呵呵......晚了!她已经是吴泽的老婆了!”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黄景岚气急败坏地一拳砸向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再问你为什么要陷害跟你无冤无仇的陆依曼?”
“无冤无仇?”唐尔岚扯下她的军帽,“无冤无仇?”她发笑地看着黄景岚,“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先是吴泽,现在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看上那个狐狸精......黄景岚,晚了!你的老婆是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不是她告诉你的吗?不是她告诉你我就是那个告发她的人吗?是啊我是!”唐尔岚竭嘶底里地喊出来,“是我拍的那些照片,是我联系的甄南风,是我把那个贱人逼出部队的......我有错吗?她根本就不配当个军人!她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她却还不知足......你知道吗?原本要嫁给吴泽的人是我!我才是猎豹突击队的狙击手!”
“你疯了?”黄景岚抓住唐尔岚的领口咬牙切齿。他坦坦荡荡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军队里的勾心斗角。原本应该是最单纯的军队正是因为唐尔岚这种人而被搞得乌烟瘴气!所以他和他父亲才会从严治军,铁血手腕!他强调了一辈子的纪律就是为了不让军营里发生这种下三滥的争斗。却怎么也想不到看上去单纯善良的唐尔岚居然就是他身边最大的毒瘤!
就算黄景岚再怎么瞧不起东南军区瞧不起吴泽瞧不起陆依曼,他也不会陷害他们。大家都是军人,都是保卫祖国和人民的战士,就要行得正坐得直!他会保全陆依曼,因为从头到尾陆依曼都是被逼得没得选择。此时此刻,黄景岚摇着头一遍又一遍让自己冷静,他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相信陆依曼那个毛丫头如果没有唐尔岚的胁迫一定会是个出色的特战队员,而不是现在这样被迫脱下军装艰难生活的老百姓!他憎恨唐尔岚陷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更加憎恨唐尔岚让部队损失了一位百年难遇的优秀战士!
“离——”
“离婚吗?”唐尔岚抬起头冲黄景岚笑,“休想!我可给你生了儿子!就算你想离婚,你问问你爸妈同意吗?你问问你的兵同意吗?你问问整个华北军区有谁同意你和唐参谋离婚?”
唐尔岚不傻,自从她嫁进黄家的第一天起就在为自己谋划后路。唐尔岚和黄景岚夫妻多年她知道太多黄景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比如华北军区没有人知道黄景岚有个不成气候的弟弟......她唐参谋也在众人心中立足了威信,唐尔岚合纵连横这几年让华北军区优秀的参谋少之又少,除了她,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一职位!
黄景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捏紧拳头和唐尔岚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才猛地推开她厌弃地拍拍手:“从现在开始,我亲自主持参谋长选拔。你老实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