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按照那个道士的话做了所有的事情,但是渎江的水位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越升越高,或者说,彻底失控了……”
奈落疑惑道:“难道那个妖道只是普通人,真的只是在胡言乱语?渎江的水患真的是天灾吗?”
陈犬示意她稍安勿躁,:“当时那些村民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道士,要他给个说法,但是,那个道士看到渎江没有平息时,他似乎比那些村民还要不解。”
“那个道士直接跳入了江中……”
“跳入江中?难道他要自杀?”
陈犬摇头笑道:“自然不是的,很快,那个道士就从洪水中出来了,出来后整个人似乎很开心,一直在念叨得来全不费功夫之类的话……”
“然后,道士直接将整张供桌连带着上门的儒生肢体整个推入了河中……”
金曦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洪水实际上是有两次,第一次的确是这道士使的妖法,所以那年的水患才会那么大也那么莫名其妙。
那第二次引发洪水的就不是他了,否则他不会不解,也不会亲自到江中查探,而第二次水患的原因想来肯定对他十分有利……”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第二次水患的呢?是儒生的死?还是那四个孩童有问题?”
“还是说渎江中有别的妖物在作祟?”
金曦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原因。
奈落晃着脑袋:“搞不懂,搞不懂,全被你们绕晕了,两次洪水?孩子儒生道士都有问题?那到底谁好谁坏?”
“如果儒生和孩子有问题,那道士是好的?如果道士是坏的,那儒生和孩子怎么也会有问题?”
苏安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真傻,道士肯定是坏的,不然就算儒生和孩子有问题,他也没必要引发第一次洪水啊,那害的人可太多了!”
陈犬微笑的看着他两争执,等他两结束了,才继续说道:“好了好了,听我说就知道了,先不用去管谁好谁坏,我们要先弄明白,为什么会有第二次洪水……”
“或者说,为什么人祭之后,渎江会失控……”
一直听着的杨戬心中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江水失控排除他人施法,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但是绝地天通之后怎么还会有?不对,上神封正要用封神榜,下神似乎只需要用人间帝王的玉玺……
那么说来,儒生或者四个孩童其中之一定有问题……”
那边的陈犬已经说了:“江水为什么失控,是因为渎江已经‘死了’,或者说,渎江的水精已经死了……”
“而那个水精,或者说曾经的渎江江神,就是那个被肢解的儒生……”
“儒生不是人吗?怎么又变成水精又变成江神来了?”奈落忍不住问道。
陈犬笑道:“那些个上古或者传说中的大神不清楚,但是山川之神大多是古代人间帝王封正的,这个封正就好像是那种任命诏书,拿着玉玺一盖,就像是认命官员一般……”
“但是这个封正对于那些山川土地之神来说,很重要,没有这个封正,所有的山川之神哪怕自行建庙,就算香火再旺盛,但依旧不是正统,名不正则言不顺,那些香火也是留不住的,顶多算是淫祠,被官府发现,就会被拆毁的……”
“既然你说他是江神,那肯定是有封正的,那他好好的神不当,跑去做个会被普通人肢解的儒生干什么?”
陈犬看着众人,顿了顿,笑着说道:“山川之神有人有鬼,但也有那原形是妖物的,只要人间官府认可,就能立庙筑金身,他们和我们修士或者妖怪不同,我们修行,靠的是天地灵气,而他们,靠的是人间的香火……”
“那个江神的原形是渎江水精,我也说了,他曾经是个江神,既然是江神,那自然是受过帝王诰封的,但是,古代朝代是会更替的,过个几百年,就换了个朝代,所以我说他曾经是江神,但当时变成了儒生的他不是……”
“朝代更替后,他并没有重新封正,虽然依旧留存自己的庙宇,但没得过封正的他依旧留存不住香火,只能看着自己的金身慢慢腐朽……”
“而没有了香火浸润,他只能重新退变回妖物,香火之道和修真之道都讲究去芜存菁,他本身受过香火之气,体内驳杂不纯,就没法再通过修行天地灵气来再进一步,这样的路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是断头路了……”
杨戬听了心中一动,:“下神和上神都差不多,看样子似乎下神要自由些,但只能依靠香火来维持金身,香火一断,依旧会消亡,而上神只是真灵被困封神榜,却不依靠香火之道,依旧能维持本身的法力修为。”
“总之,神道在我看来都是断头路,要么真灵受困,就算能够长生,但失去自由,而且此生不得寸进,要么受困香火之气,纵使能够长生,但人间朝代更替,民间香火断绝,依旧活得战战兢兢,不进则退……”
陈犬继续说着:“没了封正,他只能等着自己的金身慢慢腐朽,最终蜕变回一个绝了前路的渎江水精……”
“但是有一天,他救了一位失足落水的人间女童,他爱上了她,然后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可以以水精之魂投胎成人,因为他没了封正的名号,也就没了官府的监管,所以他成功了……”
“他蒙蔽了三知,成为了一名儒生……然后又用年年渎江发水患的形式希望有一天儒生能够落入江中,从而捡起自己的前生,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陈犬话语带着些许叹息:“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儒生年年都在为水患奔走,却从来没进过江中,他唯一的一次进入渎江,反而是被做成了人牲,然后被那个道士推进了水中。”
“那那个道士呢?他为什么要人祭,而且说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出声的是一直静静听着的怀玥。
陈犬:“道士就简单了,那个道士并不是道士,而是一条走江想要化蛟的大黑蛇,而它的本体也不在渎江边,那个江边的道士只是它的一道残影罢了……”
“蛇鱼之类化蛟是要顺着大渎大江不断向海的,每一条江水对它们来说都是一道关卡,因为每条江河水神或是妖物都不允许它们随意的在自己的地盘借道,所以每一关,对它们来说,都是修行之路,磨练之旅……”
“若是将来它们有幸成功化蛟,若想再进一步,去化龙……则更加凶险,据说还得去海里过一道龙门,过不了,就得身死道消……”
“而那条盘桓在渎江之外的蛇妖是知道渎江中有水神的,而且是最难缠的江水之精成就的神体金身,因为整条江水对水精成神的水神来说,每一滴江水都能如臂使指……”
“那条蛇妖因为走江已经伤重,筋疲力尽了,所以它思来想去,也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时候的它自然是不知道渎江的江神早就金身腐朽了……”
陆琚沉声道:“血祭?”
陈犬点点头,说道:“是的,香火之道来源于人,所以香火之气是不能见血的,他用最残忍的方法直接供奉,然后用童男童女血祭,可以在供奉给江水之神的香火之气中参杂着血气,这样就能污秽江河水神金身,哪怕只是一瞬,对他来说也是够了……”
“再加上,投入江中的童男童女对它来说,也可以直接吞食,从而弥补它走江带来的亏损,而且,其中有一名灵童……”
“所以那个道士才对那个痴呆儿不反对,反而很开心?”奈落问道。
陈犬点点头,:“的确,但是血祭之法不能多用,一方面,对它来说,是取巧之法,就算成功化蛟,化蛟之后便先天不完美,也就绝了将来的化龙之路,另一方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引来正派的追杀,不死不休……”
“但对当时的它来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所以它不得不行……”
“然后,它引起了第一次的渎江水患,它不敢先一步进入江中,所以有些事它就不是那么清楚,比如渎江水神的金身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