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从日本回国后,刚一年多(随后又去日本两次),2001年夏,凌四海做梦也没想到,总部竟指派他由青岛去R市筹建跟青岛一个类型(同等级别)的中日合资实业有限公司,名曰海日实业有限公司。因R市古代曾被称为海曲,所以然。总部之所以在R市新设公司,主要得益于R市港口的迅猛发展,港口货物年吞吐量由1986年开港时的二百多万吨,猛增到2000年的二千多万吨,看中了港口的区位优势及其广大深远的腹地,对于公司国际贸易业务的开拓和发展前景令人看好,有着青岛同等重要,甚至不可替代的优势条件。
“祝贺你!四海,哥们儿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堪当大任了!”晚上,在为凌四海饯行的酒席上,季然挺着貌似更大的啤酒肚左手岔开五指撑着桌子,右手端着满满的一高脚玻璃杯白酒抢先向左边随后站起着端着酒杯的凌四海发话祝贺。“哈哈~~同贺!同贺!”不等主陪这家劈柴院饭店的主人成老板开口,和季然几乎同时站起的铃木端着酒杯笑道。“说实话,海君,我这儿有点失衡了,”铃木随后指着左胸说,“有点小嫉妒那!瞅瞅你,才来公司几天呀,一年多点儿,一年是个啥概念?弹指一挥间呀,这么快就要和俺平起平坐了,你造化够深呀!直接就是坐直升飞机一步登天那!但嫉妒归嫉妒,哥们还是打心眼里恭贺你,祝福你,同时由衷的敬佩你那!多余的话,咱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说着,就要跟对面的凌四海碰杯干杯,不料,当即给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手腕子,“乱了,全乱了,乱套了!”铃木顺手望去,但见成老板如庙里的哼哈二将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腔怒火熊熊燃烧,感觉嗓子眼里在冒烟,差点儿把铃木给熏到,只听见椅子吱嘎响了一声,被腿蹭后差点倒地,“你,还有你,笑,笑个屁,目无尊长,没大没小,还有点儿规矩没,竟敢抢本主的话儿,再高兴,再兴奋,也不能坏了酒桌上的规矩不是?!”成老板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皮笑肉不笑地指着铃木和季然呵斥道。“嗨~~Sorry!”季然左手朝成老板打了个敬礼道,“成老板,您说,您说!”“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非常抱歉)“铃木点头哈腰忽然吐了句日语,这挺罕见,随即改用汉语道,“成老板,您说,您说!都怪俺一时冲动,成老您请说,呵呵。”“看出来了,要不你也不会冒出日本话,嘿嘿。”成老板说着“转怒为笑,随即将酒杯举过头顶面向站在右旁的凌四海道,“四海老弟呀,哥今儿比自己娶媳妇还高兴那,真的!俺这嘴笨,心跳的厉害,一肚子话全堵在嗓子眼里,憋得难受,急需借这杯祝福酒给冲冲咱这下水道......“哈哈哈......”“哎~~大家别笑,俺不瞎说!——好了,咱废话少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处无声胜有声,俺干了,你......指定也会干了!“说完,成老板一扬脖子,一杯三两三容量的高脚玻璃杯白酒,对着蛤蟆般张开的大口“唰”地一下倒了个底朝天,“咕嘟”一声,仅此一声60度的山西老汾酒穿肠落肚,“哈哈哈......”随后爆出一连串大笑,笑声中,另一杯同等容量的老汾同样“咕嘟”一声给倒进凌四海的肚子里。
“咋啦?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你俩?咋不拿出抢话儿的冲劲儿呢?!”待酒水落肚静下神来后,见季然和铃木竟然端着酒杯看傻了眼,愣了神呆立着,成老板又不高兴了,朝他俩挥挥手嘲讽道。也难怪他俩这样,以前虽然也不乏拿着这样一大玻璃杯白酒来个一口闷,可酒精度数大都是三十几,最高不超过52度,但也只是硬着头皮眼一闭一憋气被迫干下,尤其是季然,背不住都有点儿“壮士一去不复返,以至于慷慨就义”的悲壮感切,今儿还是头一次直面这么高度数的白酒,不打怵是假的。“没事儿,呵呵,一闭眼一咬牙一憋气儿,就当哈(喝)啤酒了,痛快点儿,像俺一样,脖子一仰,一咕噜就进去了,越犯怵,越容易呛着,憋着,弄不好一口气儿上不来.......呸呸呸,你看俺这嘴,总之,胆子越大,哈的越顺溜,越舒服!——哈吧!”成老说着拿起空杯子朝季然和铃木示范起来。
“哎~~还是的呢!痛快!痛快!”“不过如此嘛!舒服!舒服!”季然与铃木“如法炮制”后,兴奋得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直呼过瘾。“我说吧,哈哈~~这以后哇,咱就这么哈,有想头,挡都挡不住!啊~~哈哈哈......”成老板见俩人高兴得忘乎所以,麻木不仁,满脸堆笑,说着趁机给两人的杯子里续满了酒,而且倒的比先前儿更猛,酒水凸出在杯口上,颤颤巍巍跳动着,却满而不溢,顺便展示了一下自个儿的倒酒水平。“万事开头难,习惯就好,来来来,吃菜,吃菜,先尝尝俺这醋拌海蜇头,新鲜着呐,败败火,压压惊,然后咱接着进行项目(喝酒)。”说着,不等季然和铃木坐下,成老板便率先对着一大盘粗拌海蜇头到起像小孩拳头般的一大筷子稳稳送进前伸比刚才喝酒时大得多的嘴巴里,口一闭,口里即刻爆出像爆米花一样欢快的咀嚼声,吃的那就一个馋人,当即诱惑着另外三张大嘴巴,如铡刀铡牛草一样瞬间爆响在饭店内唯一的一间雅间里,四声和聚,声波冲天,冲击波将关着的房门差点儿给撕裂开,——哎?还真是,但见门一点点儿给打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随即被一点点儿放大,拉长,拉宽,巴掌大的门缝儿,一个通身的红影挤进门来,为何不把门开大了进来了呢,指定怕打搅了里面的人,谁呀这是?在无视,无闻中,季然的耳根子忽感到一阵儿热浪袭来,而且挺猛烈,堪比大喜西洋暖流了都,待回过来头来一瞅,果然是她来了,谁呢?——他老婆杨倩倩呗,孩子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闲的难受,但借口一个人在家“害怕”,抱怨最近季然老是在毛巾被里给他讲《一只绣花鞋的》的故事,吓得她浑身哆嗦......你说怪不,她像着了魔一样,越是害怕,反而越爱听,这些日子,可把季然给乐的不行,比新婚之夜都幸福。这不,季然刚撒完尿,还不等走进雅间,手机里就传出老婆娇滴滴的嗲声,说是一会儿就来凑热闹,尝尝成老板的手艺。
“哎~~弟妹啥时进来的?”成老板第一个看见了杨倩倩,也难怪,主陪的作为通常都是面门的。“嘻嘻嘻,刚进来就被你给逮住了,你这屋里的也太暗了吧,咋不开灯,只点了两根像萤火虫一样的小蜡烛呢?跟过去乡下人屋里一样黑咕隆咚的。”杨倩倩说着,顺手拉过撤到一旁的一把同样套着白布套的沙发椅子挨着季然右边坐下。“哈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不等杨倩倩坐下,屋内吧嗒嘴的响声便戛然而止,随即掌声响起,指定声音更大。
杨倩倩的到来,最高兴的自然是季然了,这样他就有了免于醉酒烧身的护身符,大家通常也都会顾及到杨倩倩的面子。但事情有时,并非均按常理出牌,在今天这个百年不遇,万年不见的特殊的欢送宴席上,指不定会闹出啥幺蛾子来,说不准,“程咬金”正晃荡在来这儿的半道儿呢,你能保证,他兴之所至,听到这一帮“狗男女”花天酒地的,天黑路远的,不操刀拿枪杀出来?来这儿歇歇脚,吃几口酒,解解乏,填填肚皮?热闹一下,都寂寞了一路呢!——只有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