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今日接回的妹妹我安排在了西厢,隔了咏薇一个院子。”
“你安排就好了。”
“那…摆酒吗?”
“不是…你以为那是什么?我是见你辛苦,找个小丫鬟帮衬你。”白世恭一只手戳到南珠脑门上:“我白世恭还是不是个人了,连你也这样子啊。”
“你唤她做咏鸢,我还以为你让我把她比齐咏薇呢。”
“她难道不是吗?你同意的那档子事,问过我了吗?”
“你当时不也没…”
“我当时是给你台阶,有你这么糊涂的?把自个丈夫推到别个怀里。”
“反正我话说到这,你反悔我就…”
“别介,把话挑明了,再有下次,我就随了你的心,你说纳谁就纳谁…”
白士元胡子一歪:“呦,硬气呢!小兔崽子。老子借你几个胆。咏薇就算了,其他再有什么花花肠子,哼哼。”
三两句话,殿门见着了。坐北朝南,八根一尺二寸的柱子横面排开,十六个石阶延至脚下。殿门使得明油红漆,经日曝晒,加之箭伤刀痕不少,一派旧色。唯有牌匾门是新货。“南宫”!白世恭南珠二人各取一字,南珠还排在前头,厚爱于此。宫殿阁楼为室为家,床帏房第唯夫唯妻。白世恭的深意旁人自然不知,不是旁人的南珠单纯,白士元粗莽。惯揣度人心的…徐大人懂。
咏薇早已屈膝在门口迎着:“尊王爷,郡王,夫人。”
“呔,黄口小儿,如何能封我?阿漓既然准你入室,你如此唤我?礼数呢?”白士元似笑非笑的盯着咏薇:“姨娘就是姨娘。”
“行了,父亲不要再吓她了。我们去传菜。”南珠替咏薇挡下重锤。
“等等。永鸢你去。”白世恭拉着南珠:“记着,凡事不必亲力亲为,地位能力不同的人,面临的事也不同。端茶倒水,若是夫妻举案齐眉那是情趣,在外人面前就是掉价。”
“可是这里也没有外人啊。”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我内人?”白世恭指着白士元打趣。
“下贱。”白士元衣袍一扫进了门。抱起一坛老酒,灌满两个海碗:“那谁,咏薇啊,你想清楚了,你进的是我白家,是武神殿。白世靖那龟毛心思从来就不在你身上,这个兔崽子也一样,但毕竟你的清白是交到了他手上,所以他要担起责任。”
“我知道,我的心思亦不在谁身上。羡慕嫉妒我是有。夫人她肯收留我,我就很惊喜了,我没有想介入的心思。更何况我与郡王有相近的目的,我的头早也交给了夫人。”况且我也没有清白可言。
“是个心思通透的。”白士元放下酒碗:“白世恭亏欠的你,阿漓待你很好。”
“郡王夫人都是我的恩人。”
“你知道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有手腕的,但你这些心思皆不应对着自己人用。”白士元叹了口气:“来了这白龙郡,你的威力我也见识了,论城府才智,或许只有幺儿与你匹敌。但你要知道他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你更不是。”
“奴婢知道了。”
饭桌上气氛达到了至低点。南珠有心替她解围,推了推白世恭。
“说到自立,徐大人有什么好建议?”
咏薇愣了愣,“徐大人”…似乎还是这个身份适合自己:“臣以为可行。但不宜操之过急。桂阳郡王那边民生大事尚未安顿,自立这事又是波澜曲折,恐生事端。”
“若是我再问陈辅言,你猜他会怎么说?”
“陈辅言此人…”
“舍车保帅。斩断与北方的一切联系,占领白龙河南岸,逐一击溃南方各州。我也着实是这样做的。武神殿不要了。”
“臣愚钝。”
“所以我从未让你插手军务。水兵白世靖手里有几个人?粮食北方占几成?他敢反扑且不论输赢,北方饥荒肯定闹定了。只要我们不逼宫,他还是皇帝,他便不会大举进攻。况且北方外邦活跃在边境,彼消我长…而徐大人要做的,就是替我理好内政,开阡陌,养民生。”
“陈辅言与白世靖有间隙,所以他请旨外放。郡王可以…”
“陈辅言…只能交好,不能收服。我也不屑自降身份做小人之举。”白世恭眼里陈辅言是块硬骨头,虽然有心离间他与白世靖,但又怕把握不好尺度,逼急了他。
“郡王,臣最近收到消息,豫章郡战事告急。王府一度兵临城下。”
“我猜皇帝更急。海寇是堵在他心底的大石头。他会出手的。”
“为什么?”只有南珠不明朗军情,但心底又好奇的紧:“大哥明明都火烧眉毛了,你还…”
“前朝皇室流落海外,而大嫂又是前朝公主。你说呢。只怕是瞒天过海吧。大哥娶了个贤内助啊!”
“奥。”南珠有些失落,想到自己赖上白世恭的初衷,心底的愧疚无限放大。自己帮不上忙,还总是拖累他,又不贤惠,又不聪慧。
白士元见南珠委屈了出声呵斥:“有什么好的?别忘了我们两家是世仇,最后得不得善终还两说呢。还是阿漓可心,俏皮可爱,又乖。”
白世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女人是要哄的,这一点还是老姜厉害。白世恭一拍桌子:“那是!我的妻子自然最好。”顺势搂住南珠:“他跟我比不得,大嫂也比不得你。谁也比不得你。”
“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能护着你啊。”南珠能拿来说的也就那点武功了。
“是是是,我会努力练功,将来护着你和孩子。现在只好劳烦夫人保护为夫了。”
前朝流落海外后寻了一片礁岛落脚,修养了百余年,收服了洋流内一片海域的大小岛屿,称琉球王国。同北边扶桑国不同,琉球王国不承认与大汉国的藩属关系,不朝贡。这几年还攒簇扶桑国骚扰各海镇。汉国船业不鼎盛,武神殿虽然重视水兵,但汉国毕竟是大陆国,军费大多去了西部。倾白府财力也不过与扶桑琉球平分秋色。海寇多半是流民浪人,乘帆板渔船,机动性远不是舰船可比拟的。因此难以根除。加之近百年大汉根基松动,更无从下手,千里之堤,眼看就要倾覆,这时白世明救了琉球公主,琉球王名下唯一王储。所以白世明去豫章郡对于武神殿一脉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