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季天铭就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妇人和两个个汉子。
疏馨看了看来人的面孔,有些面熟,但基本上没说过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好在头一个妇人先笑着开了口。
“哎呀,新媳妇怎么不在里屋坐着呢。快快快,到里屋去,让婶子们给你打扮打扮。”
疏馨笑着点点头,“家里没有长辈在,只能辛苦婶婶们了。”
另一个婶婶笑着开口道:“这邻里邻居的,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话,见外了啊。”
“就是,还有呐,你大婶和四婶来了不就有长辈了,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咱姑娘啊。”头个婶子拉着疏馨的手,拍了拍,领着她往里屋走。
这时院子里忙活的一汉子笑着喊道:“季三到外头来啊,今天晚上就是你媳妇了。你一直在屋里看着,怎么还怕跑了啊,”
话头一起,一群汉子便调侃起来了,季天铭也跟着笑了笑,不置一词。
季天霂在屋里羞红了脸,不想出去,又不好意思不出去,只能小声回道:“这就出去了。”
疏馨想说些什么,又作罢了,继续和婶子们说笑着打扮自己。
“呀,咱姑娘穿着这身嫁衣可真好看呐!”大婶拉着疏馨转了转,夸赞道。
四婶笑着回话,“咱姑娘长得俊呐,这方圆百里我都没见过像咱姑娘这么俊的人。”
两位婶子拉着疏馨,好听话就没停过,夸得疏馨自己都信了,要不是知道自己真实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就是那仙女下凡呢。
疏馨红着脸,扬起的嘴角都没放下过,“婶子就会打趣我,哪有婶子说的那么好啊。”
“有,咋没有!”疏馨大婶说着用胳膊肘子顶顶四婶,“她四婶,咱镇上那侯家闺女你见过没?说是那模样搁京城贵女圈子里也是能看的。我看那,咱闺女比那侯家小姐还好看呢。”
四婶接话道:“见过,见过,那长相没得说。当然了,跟咱闺女一比就显不着她。咱闺女呐,要是稍微那么一打扮,那就是仙女儿!”
好吧,她就下一次凡吧。
疏馨正上着妆,傅夏佳和聪聪赶到了。
“哇,季奶奶今天好好看呐,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夸人小能手聪聪来了。
傅夏佳进了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疏馨朝傅夏佳笑笑,点点聪聪的额头笑道:“怎么,季奶奶平常就不好看嘛?就只有今天好看?”
旁边的婶子们也逗她,“聪聪,就只有你季奶奶好看,我和你太太就不好看了。你娘娘就不好看了?”
另一个婶子也应话,指着桌子上的一篮子糖,说道:“说不好今天没有喜糖哦。”
聪聪一听,可能没有喜糖吃,忙看向傅夏佳,希望她能帮帮她。
傅夏佳只笑着看着她,一句帮忙的话也不肯帮她说。
聪聪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哄得每个人都开心。
委屈道:“你们大人就喜欢仗着自己长得很好看就欺负小孩子。”
一句谈不上什么逻辑的话,倒把一屋子得人哄得哈哈大笑,还表达了自己得不满。
疏馨笑着摸摸聪聪的头,称赞道;“咱们聪聪就是聪明。”说着,连抓了三把糖放到她的口袋里。
又把小篮子递向屋子里的其他人,让她们每个人都抓了几把。
屋里欢声笑语不断,屋外的男人们也忙活的热火朝天。
季天舒也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汉子,都是过来帮忙的。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他们兄弟三个在这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些年头,还以为自己平时没怎么和村子里的人家走动,结果家里一有事,这些个邻居,提供桌子椅子的、提供锅碗瓢盆的、提供调料蔬菜和肉的、家里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来手的就人过来帮忙。
季天舒三人的心里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可能这山里边的人就是比较淳朴善良吧。
“哎,那个谁,搬张桌子到大门口,一会儿好上账。”一位年纪较长的大叔指着季天铭喊道。
季天铭看向季天舒,问道:“还要记账吗?”
季天舒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回道:“记吧,你去记就行了。”
他本没打算要记账的,就只把聪聪一家请过来,一起吃顿饭就行。没想到消息一出院子,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支起了两口大锅,五张方桌,十来条条凳。
掌勺的大叔正在备菜,切好的肉和菜,整整齐齐的一份份放在桌子上。
旁边坐着的年轻汉子,小心的伺候着锅下的火。那火焰随着掌勺人的需求变大变小,映照着烧锅人的脸庞,一张麻麻赖赖的脸。
院墙边上几个汉子正在立杆子,搭棚子。棚子下面的桌子凳子摆放的整整齐齐,擦得干干净净。
季天舒在一边劈柴,季天霂就在他旁边将劈好的柴码齐。
“季三,今个儿你是新郎官,别给你哥干活了,让他自己干!你啊,就等着拜天地,再同咱们喝一杯就行了。”掌勺的大叔在百忙之中看了季天霂一眼,朝他喊道。
季天霂朝烟火腾腾的方向笑应道:“知道了,大叔。”
“就是,哪有让新郎官干活的啊,季三你歇着就行了。”搭棚的汉子说道。
另一个汉子笑着接过话头,“要歇着要歇着,要不今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最有威严的那位大叔一脚就踹到了他的屁股上,力道不重,但把他吓得不轻。
“哎吆,谁踹老子!”捂着屁股就龇牙咧嘴的就要转过身去。
大爷上来又是一脚,“你老子!”
他一转头,发现是自己亲爹,忙转变成笑脸,谄笑道:“爹,我错了。”说着又冲季天霂深鞠一躬,郑重道:“兄弟,我错了。”
态度不可不谓之诚恳。
季天霂摇摇头,笑道:“没事。”
一句玩笑话,如今也是开得起的。
他爹上去又是一脚,“好好干活!”
“好嘞!爹!”缩着脖子麻溜的跑到离他爹远的地方。
背着他爹时,表情又换了换,悄声的学他爹说话,“好好干活……”四个字说的尖声尖气。
院子里的人看的哈哈大笑。
季天霂抿了抿嘴,想要把笑意压一压,可实在是忍不住,就露出了一口白牙。
“对了,叔你咋不给大坤说亲呢,大坤也不小了。”另一个搭棚的汉子,廖子笑着问道。
大坤爹指了指刚被自己踹了几脚的儿子,说道:“就他?打光棍吧这辈子。”
“爹,您还是我亲爹吗?咱老梁家可就我一根苗苗!不给我娶媳妇,谁给咱家传宗接代啊!”大坤生气的将手中的洗碗抹布砸到水盆里,腾的站起来质问道。
他爹撇了他一眼,“就你,娶谁家姑娘啊?懒就不说了,还长的那么丑!”
大坤被他爹气得,呼呼出气,“我丑怪我啊!还不是……”
“嗯?!”他爹嘴都没长,只发一个鼻音,大坤立马蔫了。
“我丑,我丑还不行嘛!”又老老实实蹲下继续洗碗,“反正就要给我娶媳妇,不给我娶媳妇就是不行。”
掌勺的大叔笑着搭腔道:“大坤不用气,你看廖子不是还没说呢嘛。”说着还朝廖子抬了抬下巴。
大坤立马乐了,“就是,廖子你好意思说我嘛,你爹给你说好啦?咱兄弟俩不是一样嘛。”
廖子得意道:“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和我表妹可是定了娃娃亲的。”
大坤撇撇嘴,看向他爹,“爹,我有表妹吗?有娃娃亲吗?”
他爹冷酷道:“没有。不用做梦了。”
大坤:……
“我能换个爹吗?”大坤生无可恋的望着天,长叹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