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那批货,被人劫了!”
电话中的语音在车内响起,原本沉默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黄子衿眉头微蹙,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而顾之鱼则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玄,回味着着电话中那个男人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那个男人的嗓音听起来很沙哑凶狠,而话语中表露出来的讯息,怎么听都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些黑帮电影里,黑道小弟发现货被人黑吃黑,向幕后老大汇报时的愤怒紧张。
顾之鱼皱着眉头,将那个幕后老大在心底里描绘出一个狠辣的中年黑道大叔的形象,继而,这个黑道大佬的形象,与正坐在驾驶室里的陈玄重叠在了一起。
“知道了。”陈玄顿了一顿,沉声道:“谁干的?有线索没?”
“正在查!”
“你们先查,晚上我过来。”陈玄说完,挂掉了电话。
顾之鱼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昨天那个开着卡宴来汽修车间的小青年盛玉,也是喊陈玄老板的……
她又突然想起来陈玄有把黑色手枪,志虚国民间全面禁枪,寻常人哪里能够拿着把手枪招摇过市?
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顾之鱼脑中电光一闪,仿佛豁然开朗。
原来陈玄……是做的见不得光的那些黑暗生意!
难怪那个轻浮的小伙子要一本正经地叫你老板!
难怪你平时也不上班,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难怪你要住在那么偏僻的汽修车间里了,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害怕对头来寻仇吧?
顾之鱼抿着嘴唇,沉声喝道:“你在贩毒?!”
“没有。”
两个字的简短回应,似乎是在敷衍一般。
顾之鱼看着陈玄又闭上了眼睛,明显是一副被揭穿后心虚逃避的模样,她不禁怒上心头,不由分说道:“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陈玄沉默不语,闭目蹙眉,似乎正在思考着一道天大的难题。
这景象落在顾之鱼眼里,就成了陈玄已经默认了之前自己的叱问,于是她也顾不得此刻正在汽车里了,双手一错,上邪、碧落双刀在手,银牙一咬,喃喃自语道:“我也不要你帮我祛除心魔了,你这种人渣去死好了!”
“使不得!”副驾上的黄子衿眼看顾之鱼一脸怒意,双刀都要架到陈玄脖子上了,慌忙拉开安全带,探身拉住这位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暴力女子,道:“我觉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听陈玄解释!”
“他明显心虚!”顾之鱼急声道,“要不怎么一言不发!”
“一定是误会!陈玄不是这样的人!”黄子衿也是气急,眼见陈玄模样有些古怪,毫无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由得眉头一皱,喝道:“小白!停车!”
汽车停下,车内重归安静。
车窗外大雨瓢泼,风雨声大作,小白停在了一条荒僻小道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别说话。”黄子衿盯着陈玄的双臂,眉目中满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顾之鱼瞧见黄子衿严肃的神情,也暂且安静下来。
说话间,黄子衿屏气凝神,道心微动,观察着陈玄体内真元的流向,顿时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陈玄体内真元的磅礴浩渺,黄子衿比别人都更要清楚,也是因为被那股浩如星辰大海的真元所遮蔽,她适才完全没能注意到,此刻陈玄左右双臂之中,各有一道截然不属于陈玄的真元正在左冲右突,苦苦挣扎!
陈玄左臂中那道真元至刚至猛,困于手少阳三焦经的天井穴至关冲穴之间;其右臂中的那道真元则至阴至柔,困于天府穴与少商穴相连的手太阴肺经中。
这两道真元一正一奇,一阴一阳,黄子衿皱眉用道心仔细“看”了一刹,顿时明白过来,这两道真元不是别的,正是白天考试开始之前,东林书院的欧阳长安和邵宇在与陈玄争执之时,施展的正反两仪玄功!
黄子衿嘴巴微张,怎么都想不通,陈玄是如何将这两道真元保存下来的?
要知道,这两道真元和陈玄体内的真元相比,便如两滴水汇入了汪洋大海中,按理来说,两滴水落入大海,早就被茫茫海水同化得不分彼此了,哪有保留下来的道理?
大海为何要在意两滴水呢?
黄子衿困惑不解,陈玄要保留这两道真元,想必是花了极大的代价的,所以这会儿他才一直闭目凝神,无暇他顾。
他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两道真元呢?
轻声将陈玄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顾之鱼听了也是一脸懵懂,完全猜不透眼前这个“黑道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个……”小白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嘀咕道:“其实吧……陈玄……他……”
“有话就说!”顾之鱼不耐烦地道,“你个汽车精,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像个小媳妇一样的?”
“……其实吧,陈玄他,最近一直在苦恼怎么破境的事情……”
“破境?”顾之鱼微楞,转头看向黄子衿,“你没有教他如何破境?”
“玉虚派门规,禁止本门弟子私自将功法传给外人……”黄子衿摇摇头,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只教了他最粗浅的呼吸方法,不算教授他功法的……”
小白接着说道:“所以吧……陈玄一直不知道怎么破境入两仪,他……根本感受不到所谓的阴阳二气的区别,小白猜测,他是在观察黄子衿说的什么正反两仪玄功的奥妙所在,想要从中找出分辨阴阳二气的窍门……吧……”
正说话间,黄子衿忽地道心一动,发觉那两道真元被陈玄消化干净,正反两仪玄功的所带的特殊印记被彻底打散抹去,这次是真的如两滴水一般,化入了真元大海之中。
陈玄也睁开了双眼,瞟了一眼身旁,顾之鱼手持双刀,身子保持着前探的姿势,黄子衿拦腰抱着她,小脑袋侧着看向自己。
看着这幅画面,陈玄笑了笑,轻声说道:“胡闹。”
“……”
两个姑娘愣住了,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诧莫名。
陈玄刚才和她们开了个玩笑?
那个男人居然还会发自心底的笑着说话?
真是太可怕了……
“有点恶心……”
两女异口同声地下了结论,继而发觉陈玄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冷漠的冰山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小白开车,我的情况回去再解释。”陈玄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顾之鱼,道:“我没有贩毒,也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一直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话题转换的太快,顾之鱼一时没接受过来,迟疑道:“……那、那什么叫货被人劫了?你们没事喜欢说这种黑道春语的吗?”
“那是我开的屠宰场。”陈玄悠悠地解释了一声,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继而似乎是想起车里还有两位女士,又将烟从嘴中拿开。
“屠宰场?”黄子衿眉头轻挑,顾之鱼则是万分不解。
“是啊,屠宰场。”陈玄也想不通,甚至觉得有些荒唐,“本来今天订了一批活猪,要送来屠宰场宰杀的……只是那一卡车货,在半道上被人劫了。”
“啊?你再说一遍?”
“有人抢了我的一车猪。”陈玄想了想,补充道:“刚出栏的大白猪。”
顾之鱼摇头道:“哪个神经病,会来抢一车猪?”
你当是在拍黑色幽默的电影呢?这么大的雨,居然有笨贼费劲不讨好地抢了一车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