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冶注意到夏长业甩了一道凌厉的眼神过来,他心头一紧。
这位老岳父,不怒自威之相让他感到极不自在。
若不是一直到继承大统之前都需要牢固的根基,每一步要走得小心翼翼,他需要倚仗他的权势站稳脚跟,怎么会甘心在这里任由他冷眼相待?
坐了片刻后,杨氏就拉着夏简昭去了后院逛园子。
南冶,南勋随着夏长业去了书房对弈。
夏清心独自坐在空落落的前厅里,一肚子怒气堵在她的胸口,憋得她一张脸铁青,她紧紧攥着手心,后槽牙来回磨得咯吱响。
堂堂太子妃,在这相府里却还是不见得高人一尺!
坐着生了一半天的闷气,最后起身离了座,朝着厨房走去。
后院的凉亭里,杨氏拉着夏简昭坐在石凳子上,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半天后,眼眶泛了红,哽咽着开口:“昭儿,六皇子待你可还好?”
夏简昭弯着一双好看的凤眸:“六皇子的性子虽然是冷了一些,但待我还是极好的,娘亲无需担心。”
“娘亲怎能不担心?!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贪慕美色?”杨氏说到这里,眼眸暗淡下去,“六皇子是眼下处境不好,如若不然,他怎会应了这亲事?”
“若是往后再收个侧妃......”
“昭儿,幕王府虽是个冷清地,但也绝对不会是个清净地儿,嫁入皇家,处处都要小心,娘亲只盼着你能安然度日,别的,便再也无所求了!”
夏简昭笑笑:“娘亲无须担心,昭儿可是在相府长大的,相府里可不比宫里清静,自保的本事昭儿还是学会了不少。”
杨氏攥紧手中的佛珠,心中黯然微微神伤......
书房里,棋牌桌旁的火炉里火苗蹿动,夏长业与太子南冶相对而坐,二人拨动手中棋子直视眼前棋局,心中思索下一步棋子该落的位置。
南勋坐在下座手握杯盏品着清茶,清秀眸子在棋盘上悠悠扫过,眼尾余光也将太子的心不在焉揽进眼里。
南冶的眉头拧得紧,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之上,二皇子南宇在太子府被他毒打这事,仿佛让他自己引火上了身。
毒打南宇,原本是一件隐秘之事,但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而且将事儿传得愈演愈烈。
南宇被卸了骠骑军统帅的职位,振国公中饱私囊被问罪,这两件事,就因了南宇在太子府遭毒打,现在京都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所为,是为了争夺社稷继承权。
今晨,太监总管龚九已经找他探过话了,皇帝那边也疑心是他所为。
他确实是想扳倒南宇与他背后的振国公不假,但绝对不是现在,皇帝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谁人对帝位过早的觊觎。
他知道他父皇的心思敏感,皇子们平日子都表现得中规中矩,谁都不敢有半点马虎惹了父皇的猜忌,这下好了,他自己触到了一个大霉头!
可这次这大动作,究竟是谁人所为?
其余皇子根本没这么通天的本事!
眼下,他唯有请求夏长业出面替他在父皇面前担保一二证他清白,父皇消了对他的猜忌,他这个太子之位才能不被摇晃。
夏长业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只要他替他说话,就能消除父皇的猜忌。
他一边对夏长业察言观色着,一边跃跃欲试着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又顾忌南勋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