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察言观色的龚九,看到皇帝的眼神落在那碗银耳羹上暗沉了表情时,他走过去猫着腰默默的伸出双手将那碗银耳羹静悄悄的端出了殿外。
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显得十分拘谨。
夏简昭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几次的欲言又止。
“南勋....可有书信来?”
沉吟挣扎了许久,皇帝才将这句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夏简昭先是一愣,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一双凤眼露出三分失落。
她没料到,一向对南勋不闻不问的皇帝,这会儿竟会主动问起他。
还以为会做许多的努力才能让南勋在皇帝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看到夏简昭摇头,皇帝的眼眸暗淡了下去。
心底被掀起的那一丝丝亏欠感袭来,他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案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静默片刻,皇帝再次开口。
“你的医术了得,可能替南勋医治好他的腿?”
夏简昭迟疑了一下,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帝:“儿臣...可以一试。”
皇帝听到夏简昭如此回答,暗沉下去的眼忽然又有了光亮。
夏简昭察言观色着,继续低低开口:“殿下的腿时常在夜里疼得难以入眠,岭南的天气又太过恶劣,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熬过去的......”
“简昭心里担忧,却不敢私自前往岭南,怕招惹来什么是非让父皇为难......”
闻言,皇帝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时隔多年,但断骨之痛却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想着南勋独自坚韧活下去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心痛了一把。
只是略觉得安慰的是,他阴差阳错的给他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抬眸看向夏简昭,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朕,准你前往岭南。”
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要等太子完全好起来。”
......
东宫,暖榻上的南冶半坐在床上微睁着眼,面色苍白憔悴,整个人瘦成了一道闪电。
夏清心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朝他嘴里喂汤药,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嘴里汤药苦涩,南冶的两道剑眉拧在一起,无血色的唇瓣张张合合,终于费力的吐出两个字:“拿开。”
夏清心焦急了容颜:“殿下不喝药怎么行?”
“再有几日就能下床了,汤药得好好喝完才是......”
话音才刚落下,南冶便朝她抬手一挥。
夏清心手里的药碗“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浓浓汤药渐到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散落成一片,味道充斥在整个寝殿内刺激着人的嗅觉。
夏清心颤抖着双肩目光铮铮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哆嗦却无处安放。
虽然极力用牙齿咬着嘴唇,但她的眼眶最终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南冶纵然再对她怎么粗暴冷漠,她也不敢发作。
低眉顺心当上这个太子妃,怎么样也要隐忍着成为一国之后。
她紧紧捏着拳头,咽下满心的委屈勾起唇角摆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殿下现在不想喝便不喝吧,等心情好了心儿再喂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