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面八方涌出穿着夜行衣的人。天哪,他们为什么要在大夏天穿夜行衣,还是在早晨?大多是持有武器的,爆炸跟火焰交相辉映,花园的天空被赤色熏染。当然,我最可惜的是在我一进门就注意到的那尊女像,就是杵在喷泉里的那尊石像,我其实是很喜欢她的,结果被毁了,遗憾。
“他们守外面。”,奥罗拉的手背碰上头发,兴许她在摁隐形耳机的接口,“房子交给我,守住外面,无论用什么办法。”
两把辐射枪被摔在地上,此时我特别怕它们不受控制的走火,毕竟我刚才已经目睹它们在奥罗拉手上迸发出来的实力。“我特……该死的。”,兴许顾及到我,奥罗拉才没把话说全,她只是愤愤地咬开手套,手套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水声,“真是……我的老天鹅,你给我把耳朵捂上。”手指指的是我,本来我想说你骂吧我又不是没听到过,在话脱口前我机智地瞅了眼她的脸色,还是选择捂住双耳。
给个面子,看透不说透。
盯着我确实捂住耳朵,奥罗拉明显的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管口红跟粉嫩的粉底盒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擦好。随后合上粉底盒塞回口袋,我以为她会不顾形象的开始破口大骂,结果她摁下口红的底座扔向身后的墙壁,一手压住我的脑袋顺手捞起辐射枪射进烟雾中。她瞟我一眼,我松开手,飞快地捞起她有意留给我的“帅小伙”起身谨慎地跟在她身后。
“我下过禁令,对他们。”,奥罗拉歪了一下脑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足房子半步,踏足者就地正法脑袋离家。所以房子内的安全就交给你我了。”
真心佩服她,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神色如常地开玩笑。
甚至还唱起来了。
不得不提一句,她还真是五音不全,我都好奇她摆在柜子上的音乐奖是拿着枪比在人家脑门上得来的么。就像现在我的情况一样,被用刀比着脖子,就差在上面划一刀放血了。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注:出自儿歌《数鸭子》)
子弹擦着我头顶的头发射进身后那人的喉咙里,他甚至连说遗言或者那我威胁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我杀,小子。”奥罗拉把枪甩给我,我都抖了抖脱臼的右手,咬牙强行安了回去。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注:还是出自儿歌《数鸭子》,天哪,我爱这首歌)
听说给盲眼的在夜里数花灯是一种浪漫,我完全能理解。但在一场屠杀中唱儿歌,还是幼儿那个版本的,最要了老命的是居然连跟对话没什么区别的歌曲唱成这幅鬼模样。尽力了,然而我还不能理解。
现在也没时间给我理解了。
“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注:我没凑字数,这真的是《数鸭子》)
靠,我都要爆粗了,她是怎么在大腿中枪后仍旧淡然地唱着明明是C大调跑到F去了的儿歌。躲不过了,射线擦着手背,手一抖,左手立刻接住“帅小伙”给那位令右手下场的同学开颅。
“数不清多少鸭。”,奥罗拉往人最多的地方扔了只珠子,“数不清多少鸭。”(注:依旧是《数鸭子》,我爱惨这首歌了,它在我心中的地位跟《黑猫警长》有得一拼)
火舌攀着奶白的大理石柱,还在不断向上,向上,烧死的人也数不清了。难得,我的心里升起罪孽感,好像我犯了滔天大罪一般,可下一秒膝盖的疼痛令我忽略了这些沉重的负罪感。
很好,奥罗拉终于切歌了。
见她倚门,我扯开袖子把布料撕成两半递给她,她接过另一半缠上洒了止血散的手腕。“损伤怎么样?”,奥罗拉趁爆炸的空隙单手摁住耳麦,“哦,这事简单。我有监控证明是他们先来侵犯的,称不上拉开国家战争。”楼下脚步声变得轻,子弹跟射线还有乱七八糟什么的都变得少了。没有了直升飞机的空降突袭,基本二楼乃至以上全没有剩余的残兵。奥罗拉隔着木栏看了我一眼,我点头,猫腰举着枪随她走下楼梯。
紧接着被气流,不对,主要是奥罗拉把我推墙上了,感觉脊椎要断。耳朵好像要被近距离高分贝的爆炸声震聋,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像脑子是蜂巢,千万只工蜂在我耳朵里进进出出。眼花,灵魂差点脱离躯壳,巨大的冲击力令我的强制性回到我的肉体里,我费尽全力地大口呼吸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要烧了我的肺。
真是……妈了个波的,香蕉你个不拿拿。
咳出口浑浊的空气,嗓子总算好转一些了。“奥罗拉。”我艰难的起身,脑子还是蒙乱的,拿着枪迷迷瞪瞪地扶着扶手勉强躲过火焰走到爆炸的地方。
“奥罗拉?”,我试探地对着摊烟灰说,“你是化灰了么?”
后领被人提起,双脚猛地脱离地面,领结系的太紧以至于我在此时差点要不能呼吸。“你难道是个傻的?”,分外熟悉的枪声在耳边响起,差点我左耳没了,“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就是摊灰?”奥罗拉的语气很不好,特别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想都不想地来回扣动扳机,幸亏枪支离我的耳朵远了很多。
“你还活着?”
“废话。”,她对我说,“不然你身后是条鬼?”
像是压抑着兴奋,极度兴奋。
早就说过,加西亚家族……不是,不只是加西亚,整个赫拉德公国就不正常。
“放我下来。”我抗议地蹬着双腿,不得不说,小孩子的腿就是短,连地面都接触不到。
“放你下来?”,奥罗拉嗤笑一声,“别逗,送死么?我说过了你的命是我的。”
哦,原来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这不是重点。
还没开口反驳,脚步声渐近,奥罗拉跟我数着范围距离即将要开枪。“嘿,嘿,冷静一点。”,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举手往下压,他看着奥罗拉,“奥罗拉,还记得我么?”语气中不难听出话里话外的其中笑意。
难免好奇,我偏头看向奥罗拉的侧脸,奥罗拉半眯眼,枪口从脑袋转移到心脏。“想起来了。”,她对那人说,“恩里克.莫雷洛.罗梅罗,你的人头值两千万。”恩里克晃荡着脑袋,毫不惧怕奥罗拉的枪眼,走得更近些。
“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话我可能会更开心点,你知道的。”,他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不用这么紧张,我也退后几步,不在你的射程里,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要是再废一句话小心被我拿去领两千万。”
恩里克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你做的出来,完全。”,他总算注意到奥罗拉脸色不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或者说是跟加西亚家族。”奥罗拉听后,枪完全没放下来的意思,即便止血粉有些被冲散了。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奥罗拉嘲讽地笑出声,“‘罗梅罗家族的废物’,被自己倾尽所有的合作人在成绩大幅度上升时被光溜溜地踢出团队。你居然还没杀了那个人。”
看来恩里克对于她的话丝毫没动怒,或许只是没表露在脸上,只是努嘴点了点头。“你所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我确实应该在当时杀了席尔瓦,我有足够的理由。”,恩里克笑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谈的这笔单子。”他看向我,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奥罗拉飞快瞄眼我,我立刻懂了她眼神的意思。
“没可能。”,奥罗拉当即说道,“看来我刚才就该拿下那两千万。”
站在走廊尽头的恩里克摇头笑了笑,即便射线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动了动嘴唇。“你知道的。”,他眯起眼睛,“没人能杀死我,没有人。”这句话过去他轰然倒地。
“死了?”,我眨了眨眼半望去,“没有。”
那里只剩件西装外套,兴许还是破了洞的。
身后有温热的温度。“我的老天。”毫不费力跳到地上,我扶住奥罗拉,顺便靠着她的肩膀在子弹脱离枪管前射中那人的心脏。
找张床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毕竟房子那么多。困难在我特喵的搬不动奥罗拉,天知道她看起来瘦瘦弱弱体重居然是那么实打实的。
对不起,爆粗了。
“老大?”,有人从窗户翻进来,“怎么了?”
看样子很年轻的一个小孩,应该是新手,我想让他离开,甚至出言阻止了他。实属无奈之举,谁让奥罗拉立下的规矩包括不可以踏足房子,我把原句用我认为严肃至极的语气告诉了他,可那小子丝毫不领情,坚决在看到奥罗拉这幅惨样后抱起奥罗拉找张床。
“你应该去守卫外面。”,我认真地说,“反正就是不能在触及错误了。”
看奥罗拉在指挥时的样子,我可不认为她是会因为救命之恩而放人一马的人。
“不可以。”,那小子也是很傻白甜了,“你照顾不了她,交给我吧。如果令你过意不去的话就去处理那些人。”他指的是那些遗留在这栋住房里的人。
被他搞得我脾气不太好,或者说我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咋地。“你会死懂么。”,我不耐烦地对那小子说,“现在,出去。这栋房子不会没有安保设施懂么,不然你以为那些地基是怎么被炸出来的。”想了想,我还是补了句:“而且奥罗拉很有可能不会因为你救了她而给你奖赏,真的,交给我好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小伙态度更是坚决。
原先就特别烦躁,只不过被压抑着没发作,此时接二连三地被阻拦,我连半步都走不出来。“好吧好吧,交给你行了吧。”,我不耐烦地把奥罗拉交到他怀里,脱手后调整辐射枪,想了想还是叫住那个小伙子,“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果真的死了我一定会给你献朵稚菊的。
“莫桑比克.罗德里格斯.戈麦斯。”
莫桑比克朝我傻兮兮的笑了。
好吧,祝你好运,莫桑比克。我颔首告别,掂量了掂量辐射枪的重量,手持双枪正朝着警报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