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这次来还是为了那个梦?”
这是我们第四次会面,此次时间间隔有点长,是两个月。刘新勤在说完这句话手撑在卓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鼻尖敲了敲纸页,我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享受着唇齿间熟悉的威士忌味。
“还是为那个像是‘史密斯夫妇’一样的梦境?”
“不,这回不是了。说真的,你可能难以置信。”,我思考了一下才说,“我梦见我的妹妹了。”
“不,先等等……首先我很抱歉。”,他蹙眉,“你不是说……哦,老天,继你梦到了身处废墟的王城,与一个陌生却身材火辣的美女跳交际舞之后再次碰见未曾谋面的妹妹?这些梦可真是一点关联都没有。”
“然而我似乎不需要确切的知道她是谁、她到底是长什么模样吧啦吧啦……”,我说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就歪了下头,含糊地说,“就是那样,即便我没怎么看清她,我也能知道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的至亲,我独一无二的珍宝。”
“你的意思是说……你爱上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刘新勤摆手,“别那么看我,也别想纠正说是依赖,你应该好好看看你此时的表情。”
我盯了他有一会了。“好吧,不逗你了。”,他陷进那张一看就很舒服的皮椅里,“不妨来和我说说吧,这对你的治疗有好处。”
“来说说吧,她在你眼里的样子。”
我并不清楚她长什么样,事实上,所有和她相关的细节在梦里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但我知道她长得很好看,性格很好,至少在我心里她是最美丽的那个姑娘。她叫我迦叶,我听见梦中的那个我在轻声唤她:
“迦南。”
一句话混杂了多少情感,我已然分不清了。
我替她梳过头发,长到腰际的青丝一梳梳到尾;我也曾给她买过很多小东西和衣服,她总是笑得淡雅且真挚;我记得我会很努力的让自己与她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即便在忙也会抽出空闲来陪她去郊区踏青游玩。
我望着她,她也会瞧向我,透过微凉的晨光,我看到她在冲我露出浅笑。
和她在一起的画面大多是像是加了暖色滤镜的照片,一帧一帧地滤过眼前,很难彻底把自己当做局内人,却又会不由自主地沉沦进这易碎的美好里。
《约翰.克里斯多夫》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可怜一个人对于幸福太容易上瘾了。”
“然后她死了。”,我抽了下鼻子佯装轻松地说,“她死的时候我不在那里,等我得到这个消息时她已经尸骨无存了。”
“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么?”,刘新勤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是说,你知道你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么?”
“我知道。好像那时候周围的人都试图瞒我真相,然而我就是知道,纸包不住火。”,我耸肩如是说,“只是我没表现出来。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一切都晚了,而且迦南也不希望我这样,她一直都很努力的让我变得开心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除了那些多出来的酒瓶和尼古丁嚼片。”
“你认识那个人?”他说。
“他是我兄弟,或者是我梦境中的兄弟。”,我扶额,“他原本应该可以成为我妹夫的……天知道我在清醒以后吃了多少镇定片。”
“控制住药量,就像控制好脾气那样,你要坚持住。”,刘新勤拿笔头敲了敲桌子,“如果支撑不住了可以在我这里倾诉,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算是为了你给我的高额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