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作甚?”待那个媒人婆由一个下人领着离开之后,竺老爷的脸色,又变得肃穆了几分。他冷冷地问他的夫人道。
“……”竺夫人还沉浸在方才那媒人婆与她家老爷的谈话之中,久久不能回神。以至于,就连她家老爷的问话,她也没有听见。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那个所谓的‘终身大事’之上。
“哼!”见自己的夫人,久久没能回神,竺老爷就是一声不满的冷哼。以至于此竺夫人才收回了些许她正神游着的思绪。
“老,老爷!方才那是何人?又是为了何事而……”尽管自己心里面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但在竺夫人的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希望她的猜测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你来,不是为了这事儿吧?”竺老爷答非所问地回答道。他了解他的这个夫人,爱儿心切!若非她平日里的惯纵,竺乐那孩子也不至于闹出今天的这个丑事儿来。
“这……”一下就被说中了心事儿的竺夫人,把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说辞,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她带来的那个婆子,像是在询问她什么意见一样。而在她身后的那个婆子,则一直都低着头,由始至终,都不敢多加言语一句。
“是你寻我有事,还是她要来找我啊?”竺老爷看着他夫人的那个,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还一个劲儿地看向身后的那个婆子,竺老爷心里也就愈发地不满了。这竺府内院,何时轮到一个当下人的来指手画脚了。
“……”房中再无人言语。只是那个婆子,自知惹了她家老爷的怒,更是把头往下低下了几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若是无事,你就先行回房去,好好歇着吧!唉~~~”也是见竺夫人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儿来,而竺老爷也是正处在心烦意乱之际,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搭理他家的这个夫人的‘无理取闹’,便也就下了‘逐客令’,将她先行打发了去,自己也好想想,今后当是如何才好。
“岂可?”一听自己家的老爷在驱逐自己的话,竺夫人就略微有些心急了:她此行的目的尚未达成,此刻,又怎可随了她家老爷的心意?
“若,你是为了那个不孝子的事儿前来,那就大可不必了!他的事儿,老夫自有计较。”竺老爷这也算是先发制人了,先一步驳了他夫人要为那个不孝子说情的心思。
“可是,乐儿他……”即便,竺老爷已经把话都挑明儿了:任何人都不得为竺乐说情!即便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不允许。可竺夫人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希冀:希望她家老爷能收回先前说过的那番绝情话。
“是老夫先前的话,说得还不够明显吗?”自己的夫人,依旧是那样的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竺老爷是见了就心烦的。若是没有他这个夫人当初的纵容,竺乐也是不会闹出这么大儿的事儿来。好了,现在不仅搞得满城风雨,更是令其竺府蒙羞。而他,又是身为这竺府的一家之主,如今也是费尽心力,想要挽回一些他竺府的颜面。至于,于府那边儿,也只能顺应天意了!不过也是可想而知的了,他与于老爷这许多年的交情,怕是会因那事儿,而彻底决裂了吧!!!
“那老爷你也是不该……”竺夫人本想为竺乐再说两句什么求情的话儿。只是那话还未来得及说全,便被她家老爷给打断了:
“够了!这件事,就此为止吧!老夫无心再议!你若无他事,就先行回屋歇着去吧!”竺老爷的话义正辞严,绝不容许他人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可是老爷,毕竟乐儿他……”竺夫人想再劝说两句什么,最后却被她家老爷的一个凌厉眼神给吓住了,不再敢说接下去的话。
“好了!那个不孝子的事儿,老夫自有主张。夫人莫要再说什么。至于其余之事,夫人就莫要再来叨扰!”由始至终,竺老爷都是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绝不容许他人再说什么扰乱他心中数儿的话来。
“这怎么会是叨扰?”听着自家老爷那番略显薄情的话儿,竺夫人心中,就更是急迫了,“这几日,乐儿他不吃不喝,整日饮酒熏醉,又怎算得上是其余之事?好歹,乐儿也是竺家这一代,唯一的香火啊!老爷莫不是要狠心,断了这段香根???”这话,可谓是说到竺夫人心里面去了,竺乐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她又怎么舍得看着她这唯一的孩子受苦呢?只是,这番竺夫人的心坎话,却是触了竺老爷的大怒了。
“嘭~~~”只听得,竺老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脸上一副很是气恼的样子,“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若非是你当初的纵容,那个不孝子也不至于这样无法无天了!哼!竺家唯一的香火儿?他配得起吗?!!!”竺老爷这是真的气上心头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否认竺乐是竺家的子孙,那他岂还对得起竺家的列祖列宗??
“啊!”竺夫人是万万没有料想到,她家的老爷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无论他是否还处在气头上,否认她的乐儿不是竺家,这一唯一香火儿的身份,岂不就是在变着法儿地说她,在外边儿偷人,才有的乐儿吗???思及至此,竺夫人着实被她自己的那一想法吓得不轻。这话,若是传到外人耳中去,那她这一家之母,今后还怎么见人啊!竺夫人险些被那话惊跌在地,多亏了她身后那婆子的搀扶,竺夫人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老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竺夫人可谓是痛心疾首,若不是身后的那个婆子搀扶着,此刻的她,恐怕是早已不省人事了吧!竺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纵使他有千般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又岂能不管不顾的???
“……”竺老爷半天没说话,许是方才冷静些许了,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是有多么的不妥了。往深了说,他这不是变着法儿地,在打自己的脸吗??试问,若非气急,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如此?可竺乐那孩子,当真是……竺老爷欲上前去安抚他的夫人几分,但此时此刻,他又怎能自贬身价?
“唉~~~”竺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继而说道,“罢了罢了!你若真是忧心那个不孝子,那你便去看他吧!至于其余之事,你也无需再行过问,老夫自有决断。”竺老爷这么说,也算是随了他夫人的意了。一来,让她莫再来于他添堵;这二来嘛,自然是为他自己方才的怒急之言寻一个合理的台阶……
“可……”尽管,她家老爷已然是应允了自己前去看望乐儿,可是,竺夫人心中却始终还是纠结于方才她家老爷与那妇人的对话之中:她家老爷,这是要为她家的乐儿急寻一门亲事儿啊!可这若是依着乐儿那孩子的性子,他能接受得了吗?毕竟……竺夫人想再行劝说,可她家的老爷,已然不耐:
“老夫已然遂了你的心愿!怎么?还有何异议?”竺老爷知道他家夫人的心中所想。但如今除了那么个法子以外,已然再无他法,能挽回得了他竺家额颜面!!!
“可是,乐儿他……”竺夫人依旧是不死心,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身后的那个婆子拉了拉衣袖,在她的耳旁小声叮咛着,“夫人,适可而止,事缓则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经由那婆子的一阵小声叮咛,竺夫人想了想,把原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一下子,全都烂在了肚子里。也不再与她家的老爷争论什么了。
“那,妾身便先行离去了!”说罢,竺夫人便带着她身后的那个婆子,匆匆离去。那婆子,在向竺老爷行了礼之后,也便赶忙跟上了她家夫人的步伐。
……
此刻,厅中又只余下了竺老爷一人。他一人坐在主儿位处,身形,比原先的略微颓废了几分。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苍老无力了:“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