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中,没有白昼与黑夜的划分,时间,仿若静止其中。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味儿。屋中,更是一片狼藉。隐约可以看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人。只是在他的周身,那浓厚的酒味儿,更是愈发强烈。
“吱呀~~~”房门应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进来。也是随着这一声房门推开的声音,屋外头那炙热的太阳光,更是肆无忌惮地闯入了屋中,在屋中肆意游走,驱散着每一寸的阴暗。
“嗯~~~”床榻之上的人儿,被这突然闯进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他轻哼一声,勉强翻了个身之后,又用一只手,遮挡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他整个人,却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刚一推开门,竺夫人便被由房中传出的浓郁的酒气给呛到了。她用手在自己的鼻前作势扇了扇,嫌恶着说道:“咳咳咳咳!这酒味儿怎么这么重啊?”说着,竺夫人便冷眼斜视了一下两旁看门的那两个下人。而那两个下人,则是把头更低下去了几分。他们两只是奉命在这里看守,至于少爷想怎样,他们两个下人,恐怕也就无权干涉了吧!
“夫人!”跟在竺夫人身后的那个婆子轻声唤了她家夫人一句,以示提醒她,切莫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听了身旁那婆子劝说的话之后,竺夫人也再不去理睬那两个下人的是非对错。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她家老爷的应允,才能来看望她的宝贝儿子,她又岂能错事此次良机?只是,这屋中浓郁的酒气,着实令其难以忍受。莫说是竺夫人这一妇道人家了,纵使是那酒仙再世,怕也是难以忍受吧!
“乐儿?”竺夫人试探性地在门外轻唤了一声她的宝贝儿子。但房中,却始终是无人回应。无奈,竺夫人便只能强忍着那有房中散发而出的酒味儿,进到房中去一探究竟。
“乐儿!!!”可当竺夫人看着早已醉倒在床榻之上不省人事的竺乐之后,原先有的那些嫌恶与难以忍受全都一扫而光了,当下,竺夫人早已忘却了周遭一切令其厌恶的,快速跑至床榻边沿,查看着她宝贝儿子的情况,“乐儿,你怎么了?乐儿!你没事吧!乐儿!”
“嗯!!!~~~”而此时床榻之上醉酒着的竺乐,早已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哪还听得到他娘关切地呼唤。他也只觉得耳边霎时聒噪难耐,甚为烦人,便又是一个翻身,将那被褥,蒙在了他自己的头上,以来阻隔那聒噪的声音。
房外,那跟在竺夫人身边的婆子,见那边上的两个下人一直都杵在原地,没有任何要上前去的举动,而她家的夫人,早已冲入房中,对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少爷,泣不成声!!!便也没好气地冲那两个下人喝道:“你们两个是瞎了吗?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少爷的房间通风?”还真是两个不长眼的家伙儿!那婆子在心里,又是狠狠斥责了那两个下人一遍。
“额!是,是!!!”虽说同为这竺府的下人,但那婆子,毕竟是跟在他们家夫人身边的亲信婆子。而相较于他们俩人,则是这竺府里普普通通的下人,遂而,又怎敢不停那婆子的吩咐?说罢,那两下人便麻溜地进到房中,将门窗通通打开,还将散落在四处的酒瓶尽数收拾了一遍。不多时,在这房中,便再也闻不见方才那浓郁而又呛人儿的酒味儿了。
“乐儿,乐儿!你醒醒啊!乐儿~~~呜呜呜呜呜~~~~”床榻边沿的竺夫人,看着正躺在床榻之上的,她的宝贝儿子——竺乐,始终陷入在那沉沉的昏迷之中,周身也缠绕着浓厚的酒气儿。不禁,便已是泣不成声了。
“夫人!”这时,一直跟在竺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方才从小丫鬟的手里端过一碗醒酒汤,便来到她家夫人的身边,轻声劝慰着,“先给少爷将这醒酒的汤药饮下吧!”这是方才在屋外头,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厨房里头,将早已备着的醒酒汤端来的。她家少爷如今这样一副醉酒不省人事的样子,也唯有先行饮下这醒酒的汤药,好在从长计议!
“哦!对,对!”经由婆子那么一提点,竺夫人在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从婆子手中端过那碗醒酒的汤药。由那个婆子帮扶着,扶起了醉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竺乐,而后竺夫人亲自将那醒酒的汤药为竺乐喂服下去。一边喂,竺夫人又是不经意间啜泣了起来,“乐儿啊!你个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为难你自己啊!有什么不满,你都可以更为娘说啊!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啊?呜呜呜呜~~~”这一番话,竺夫人倒是说得声泪俱下,委实叫人动容。可竺乐现还在醉酒昏迷中,对他母亲的这般也是毫不知情的。倒是一旁的婆子看了,心里都觉着有些难受,不禁出声劝解道:
“夫人,夫人可得保重身体啊!少爷若是看到了,定然也是会伤心不已的啊!夫人~~~”那婆子的一番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想不说她家少爷是否会去伤心夫人的身体,但这竺夫人,也曾是她家的小姐啊!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家的小姐受到分毫的心累折磨呢?
小小的一碗醒酒汤,竺夫人可谓是含着泪将其喂服完的。而后,又在那婆子的帮扶下,才将竺乐放躺在了床榻之上,并为其盖好了被褥。终是将这一切做好,竺夫人还是不经意间泪眼夺眶:“乐儿,我可怜的孩子啊!”
“……”见自家夫人这副模样,纵使一旁的婆子想再多说两句什么劝慰的话,亦是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现今,也唯有盼望着她家少爷能早点儿转醒,她家夫人的这块心结方得疏解啊!
“夫人,要不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少爷如何?想必那时,少爷已然酒醒了?”良久,那婆子终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劝慰她家夫人的话。她这样,也是怕她家夫人累坏了身子啊!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乐儿!我要第一个看着他醒来!”竺夫人言之确确地说道,话语之中,有着许多令人不容许的拒绝喻味。
“……这……是!”犹豫再三,那婆子刚到嘴边,想要劝说她家夫人的话,就在看见她家夫人那一脸不容许他人拒绝的模样之后,也是无奈地住了嘴。因她明白,纵使说得再多,她家夫人也是不会听进分毫,遂也只有随了她的意儿了。
亦不知是过了多久。只知日暮西垂,天边亦再也看不见一抹霞光,守在竺乐床边的竺夫人,也早已是昏昏入睡之时,床榻之上的竺乐,方才悠悠转醒。
“额,,啊~~~”方才醒来的竺乐,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觉得头疼欲裂,难以自处。他极力翻身,想要坐起身子来,看一看自己是身处何处,但却因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终是没能坐起身子来。不想,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却是惊动了一直守在他房里的竺夫人:
“嗯?”方才略微有些昏昏欲睡的竺夫人,在被竺乐床榻之上的动静惊醒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四下张望了一番。当她辨清是从床榻处发出的声响之后,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也是将原有的那些困意,全都一扫而光了。
竺夫人急忙起身,来到床榻边上,看着床榻之上那个睁着眼睛,还略微有些迷糊的人,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乐儿,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