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猛地抬头,大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柒岚叹道:“其实我和古月,都是几千年之后的人,阴差阳错穿越到这个时代,穿越到这个身体里。真正的胡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天你见到的人,便已经是古月了。”
子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的晕头转向,过了许久才说道:“你的意思是,皇叔和血洗咸阳的胡亥,其实是两个人?这——怎么可能!”
柒岚苦笑:“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古月来自几千年后,他知道大秦气数将尽,所以这些事也都在他的意料中,他本一心求死,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子婴仍然不敢置信:“求死?皇叔他一直想死?”
柒岚点了点头:“是啊,只有死,他才能回到家乡,也就是几千年后的未来。胡亥在历史上原本就殒命于今年,他知道自己气数将尽,只是我没想到,他却放不下你,最终为你舍弃了性命。”
子婴的眼睛红了,他紧紧的攥紧手上的手机,低语道:“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恨错了人,我逼死了这世上唯一珍视我的人。”
柒岚看子婴悲痛欲绝,无奈的叹道:“真正的胡亥为了获取帝位,犯下滔天大罪,血洗咸阳宫。古月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已经都无法挽回了,他把这些过错全部归咎于自己的身上,一直想要弥补。所以他替你扛下了龙血石的重担,用自己的精血为你续命。”
柒岚轻轻拍了拍子婴的肩膀:“古月如今或许已经回家了,你也勿需自责,这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
子婴低下了头,他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身子微微抽泣。这一刻,子婴哭的像是个失去至亲的孩子,没有伪装,只有悲痛欲绝的伤心。
古月留下的手机,信号灯一直在闪烁。柒岚感到奇怪,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界面。
手机里,所有关于古月的照片已经全部消失了,柒岚发现在短信里面保存了三个未发出的草稿。柒岚屏住呼吸,打开了第一条短信。
“哟,小柒柒,你看到这个短信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翘辫子了?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不过别难过,我也没忘了你。我在咸阳宫正殿的王座下面,修了一条密道,要是刘季和项羽来了,你和子婴就顺着密道跑,麻溜儿地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回来。”
这死不正经的口吻,一看就是古月写的,柒岚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又打开了第二个短信:“小柒柒,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刘季,可是如果我死了,就证明历史不可逆转,你千万不要留在刘季身边了,否则你的下场……你懂的。韩信此人深明大义,十分可靠,你若跟他,或许会改变历史轨迹,你可千万不要执迷不悟。”
柒岚沉思了一下,又打开了第三条短信,这一条短信,是关于子婴的:“子婴是个性情中人,知道真相后一定痛不欲生。小柒柒,我不想他为我难过,你一定要替我开导他,我在这里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他了……”
这些短信,都是古月对他们的忠告和劝诫。柒岚将手机递给了子婴,她不想对子婴隐瞒什么。子婴读完了全部的短信,一言不发,沉默无言。
柒岚缓缓说道:“我不想瞒你,你在历史上只做了四十多天的皇帝,之后城破国亡,你也被项羽所杀。古月留下的这条逃生通道,是给你的。”
子婴没有回答,他的身子微微轻颤。柒岚叹了口气:“你若不想当这个亡国皇帝,也可。你即刻出城,我和韩大哥会一路保护你的。”
子婴缓缓地走到窗前,朝远处眺望。咸阳宫外,战火四起,风卷起黄沙,满天蔽日。子婴的内心从没像现在这样释然过,江山,皇权,他曾经想要一切,可最终,却是一场空,他什么都失去了。
他已经孑然一人,既然上天要让他背负亡国的罪名,那便来吧,他宁愿背负千古骂名,也不愿让古月承担这份屈辱。
“柒姑娘,请帮我拿一身龙袍吧。”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子婴褪去了曾经的年少无邪,承担下了这最沉重的重担。
公元前207年,秦朝公子嬴婴即位,即秦三世。五日后,子婴召集百官,与众目之下将逆臣赵高伏法,夷三族,供首级于占星台上。同年十月,刘季率大军攻破武关,攻下峣关,屯兵灞上,兵临咸阳宫。
元年十一月,项籍忌讳秦军有所图谋,于新安城连夜坑杀秦兵降卒二十万,哀嚎声延绵万里,尸体垒积如山。至此,百姓闻项籍之名,皆闻风丧胆,四下逃散,霸王之威,威震四海。
咸阳宫外,灞上军营。
刘季一袭戎装,腰间佩戴着一把青铜长剑,英气逼人。他的盔甲之上,到处都是刀剑划过的痕迹,有很多甚至几乎刺穿他的铠甲。
刘季缓缓地将手中的竹简打开,这是一张咸阳宫的地图,是那些投降的秦朝官吏献上来,那些官吏见秦朝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屯兵的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有官吏送上金银珠宝和美女舞姬前来投降。
军营大帐的帘子掀开,张良走了进来。素雅的淡灰色长袍在他身上依旧显得十分儒雅,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老练和沉稳。
“主公。”张良微微作揖。
“子房,是你啊。”刘季抬头,对着他亲切地笑道,起身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你看看这咸阳宫的地图,真是气势宏伟,还有这城墙,如此之高,我们该如何攻城?”
张良却轻轻合上了竹简,他摇了摇头:“主公,如今秦朝大势已去,咸阳宫唾手可得,我们根本不需要攻城。”
刘季却并不赞同,他面色忧愁的叹道:“秦二世薨逝,他的侄子子婴即位,他可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登基五日后便立斩国贼,夷其三族立威。有他在,咸阳城这一战,我想无法避免。”
刘季顿了顿,接着说道:“更何况,此人还是秦朝的雏铃阁阁主,年纪轻轻便统领一阁,声名远扬。我之前见过他一回,为了大计,他曾经装疯卖傻,韬光养晦,他有如此心智,怎会不拼死一战?”
张良思忖道:“未必。如今咸阳城虽然有许多人投降,但是还有不少子民宁愿留在城内,与大秦共存亡。子婴的身上,背负着许多人的性命,他若真的顾全大局,就不该负隅顽抗,招致无谓的死亡。”
刘季长叹,刚准备开口,门口一个侍卫禀报道:“主公,大帐外,有一名女子求见。”
“女子?”刘季皱了皱眉:“是谁啊?”
侍卫禀报:“属下不知,这名女子称自己为柒岚,说是主公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