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橘家,成为管家也好玩偶也罢,就等同于和橘恭平签订了契约,恭平先生就不会放弃他们。但前提条件是,他们都是对恭平先生有用的人,永世不会背叛。
松井先生是一位很好的管家,举止有度,服务周到。日光斋的布置已经十分妥帖了,南雀华只用在细微处补救一下,比如说橘恭平其实不怎么喜欢菖蒲花,要用百合或者是水仙作为替代。也许没人会留意到这杂丛中的小小花朵,但是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恭平先生总会看到的。
对了,杂丛不能太多,影响美观了。
日光斋的日光引用于东瀛的日光山,那里的温泉具有保养的作用,而日光地区也是出了名的寒冷,在这个地方泡汤是极好的事情。而这里的日光东照宫,是东瀛三大东照宫,供奉的真是东照大御神德川家康。
若是有其他人知道清楚日光斋名头的来源的话,估计会说这里的主人是要自比德川了吗?但要是橘恭平听到这种话,分分钟会把日光斋这个名头上升至日灵宫,因为大日灵即为天照大御神神尊。
可以的。
在这里的人不会有所质疑。
南雀华安坐在走廊上,樱木桌上摆放着基本如古籍般的账本,她沉默的查阅着日光斋自建成以来的账目,不查阅一番她实在是不安心。恭平先生对于这些小事或许没有那么上心,但任何钱款都是由小数目而起,渐渐的人心的贪婪就会浮现。就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种事情绝对马虎不得。
账目的数字有些实在是大的惊人,建筑的维护、花草的养护和引入、仆妇们的保养“饮食”和工资,还有的就是这座宅子周边的环境保护,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收入,因为这里不被参观,也不被作为商业用途,她只是一座等待主人的空宅而已。
南雀华不是会问旁边的另一位“少女”账目上的数额,以便核实具体的情况。来这里之前南雀华已经了解了日光斋具体的运作方式,只需要核实而已。
“少女”跪坐在她的身侧,她扎着一对丸子头,用红绳绑出个红蝴蝶,显得尤为俏皮,这种俏皮在玩偶们间十分稀有。“少女”是和南雀华同一辈的,全名橘芍华,音同韶华。这个名字除了显示她是华字辈以外,就是表明她是“芍”的传承,如同南雀华是“雀”的传承。
她们之间的一问一答显得默契有度,没有丝毫的慌张。这样的问答持续到了黄昏,也就是所谓的【逢魔之时】,这个时候在这里寄居的“人们”,才会密集的出现。
人们陆陆续续的从房里出来,如同千与千寻中的仆役们,坐在榻榻米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妆容,哪怕是被遗弃的也好,都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一天。
仆妇们收拾好账目、矮桌和跪垫。然后跟随在橘芍华和南雀华身后,但始终保留着一点距离。前面的两人一个身穿樱色的振袖,缓缓而行;另一个身穿茶色的海老茶袴,跳跃着行走,嘴上哼着古老的和歌。
“芍姬最近可安好?稍后我便去拜访。”
芍姬是去年年底才来到岭南的,随同只有橘芍华,是作为历练而来。可谁都看出来了,橘恭平是要在这里扎根。但是芍姬却不怎么管事,终日沉睡在日光斋的地窖中,大小事交给橘芍华,而这个【徒弟】却是个分外调皮惹事的,在本宅常常惹事生非但不过激,连橘恭平也会偶尔偏爱她一两分。
如今看来历练是有成果的,橘芍华保留了她的俏皮,但工作中的麻烦磨去了她的不耐烦,人更沉稳了,也更讨人喜爱。
“老师这两日还是在沉睡,只是昨日醒来了一会,进了些食。嘱咐我这段时间乖乖的听你的话。”橘芍华悠然的走着,仿佛踏足云端,“她说了,这次恭平先生来,她会尽她的全力为先生找到钥匙,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话在别人听来只是发誓一样的话,但南雀华知道,芍姬要是做出所谓“全力以赴”的行为来,是真的粉身碎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