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哥回信来,说丛山的事他自会处理好,叫我不必担忧。
朝堂之事离我太远,但这女人之间的小九九,我还是可以研究把玩的,譬如沈玥儿那支簪子。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日日戴着,而且是一只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簪子。
这京都里的发饰,尤其是贵族皇权家族用的,都是一些有名的匠师打造的,他们不光对各类珠宝、金银、玉石十分精通,还可以根据每个簪子的手工特点,判断出大概是哪里产的,甚至出自哪位名人之手。要想知道沈玥儿到底隐瞒了什么,就得从这个簪子的来源查起。
若是直接要过来,沈玥儿肯定不会给,那便只能偷偷“借”来了。我决定等晚上就行动,今晚凌文渊不在府中,我也不至于被当做刺客抓起来。
“主子,玥夫人带了一群人来,气势汹汹的,说是要找什么簪子。”寸涟急匆匆进了屋。
“找东西还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不想看见沈玥儿那张伪善的脸,近日,她动不动就谴人送个什么首饰、衣料,说殿下虽然赐给她,但她不敢一人独享。弄得我这夙丰殿的几十口人都私下里嚼舌根,以为我大权旁落,沈玥儿要成为新的女主人,不知被我撞见多少次。可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得不陪她演戏。
“玥儿拜见姐姐。”沈玥儿微微福身,后边跟着六七个身穿黄色衫子的丫鬟。
“妹妹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要拆了我这夙丰殿?”我略带嘲讽道。这个沈玥儿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再怎么说,我明面上也是堂堂的王妃,竟然就这么让她骑在我头上。想当初,卓千柔是如何对我的?如今我坐到了跟她相同的位子,却依旧活的这么窝囊,想想就生气。
“姐姐别误会,玥儿只是在找一样对我非常重要的物件,多有得罪,请姐姐海涵。”沈玥儿难得说话这么利索。
“丢了何物?”
“就是……我娘留给我的那只白玉簪子。”沈玥儿目光急切,扬起小脸看着我。
我心想,这也太巧了,我正欲晚上动手呢,它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妹妹何时丢的?”她既然带着这么一队人前来,想来是要搜我的地盘了。
“今早起来不见的。”沈玥儿轻叹一口气。
“妹妹真会说笑,这两个院子离的这样远,簪子总不至于飞过来吧。还是说,妹妹在怀疑我?”我走到她面前,阿绿戒备的上前一步,欲挡在沈玥儿身前,被沈玥儿一把拦下。
“这个簪子真的对玥儿十分重要,请姐姐谅解。”沈玥儿从阿绿手中接过一张绢布,“这是玥儿从殿下那里得到的手谕,请姐姐过目。”
我接过来一看,上书“玥夫人丢失白玉簪,本王特许其自由搜查各院”,末尾还盖有凌文渊的朱红印玺。这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让沈玥儿自由搜查,他就不怕沈玥儿趁机探到什么机密?不过还好,我已经让妙黎将描摹的布防图挂着在了房梁上,这样的地方她们是想不到的。
“既然殿下有令,我也不好阻拦。玥夫人请便。”我闪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算是殿下手谕,你们谁敢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寸涟张开双臂拦住她们的去路,我将她拉到了一边,寸涟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主子……”我轻轻摇了摇头,寸涟只好不情愿的闭了口。
“多谢姐姐。”沈玥儿使了一下眼色,那一群丫鬟便乌七八样的进了我屋子,到处翻找。阿绿在一边得意的瞧着这一切,嘴角抑制不住的浮现出笑意。
最终,她们什么也没找着,失落的走了。
半夜,我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由今日之事,我想起了卓千柔,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灿烂过后,是永久的暗淡。她爱轩哥哥,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凌文渊爱陆伊涵,也是如此。爱没有对错,但却会爱错人。凌文渊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就是叶环,被灭门的叶府遗孤。
好多时候,我真的很犹豫,叶府上百条性命换来凌宇的一条命,我恨,我真的恨死他了。可是面对着凌文渊,这股恨意便会减弱,他是凌宇的儿子啊!我怎么恨不起来呢?
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戒备,可我却是一把将要捅死他的利刃。即使我们从不相识,这同样也是对我的心的一种煎熬。
外面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随后是门开的轻微响声。我一动不动,静静的竖起耳朵仔细听声辨位,等他靠近床榻一步左右距离时,我飞起一脚往他踹去,他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躲开了,“伊涵别打,是我。”凌文渊做贼一般,捏着嗓子小声道。
“大半夜的,殿下不去怡兰苑歇息着,鬼鬼祟祟来我这儿,几个意思?”我交叉双臂置于胸前,没好气的问。
“我有一个事情得给你坦白——沈玥儿那簪子,是我拿的。”凌文渊点燃了烛台上的火。
“贼喊捉贼?”原本,他那个什么破手谕就够我难堪了,没成想东西还是他给顺走了。“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凌文渊往我的床上一趟,两手交叉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笑着看向我,“看,你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我真是赚了一大笔。”
我左右张望,抄起一本书就往他身上砸,“不正经!从我床上下来!”
凌文渊用手挡,结果没来得及,疼的“哎呦”一声。“下手别这么狠,尤其是对自己的丈夫。”凌文渊冲我眨了眨眼睛,将我恶心的不得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要是不说,我就去书房睡了,你要是喜欢这,就一个人待着好了。”我转身要走,凌文渊立即叫住了我。
“说正事儿,”凌文渊坐起来,“我这么折腾,也是想看看沈玥儿的动机。你看,来府上这么久,她什么动作都没有,是不是很奇怪?”
“你旁敲侧击的透露给她的假消息,还不算她的功劳?”凌文渊假意宠幸沈玥儿,时不时漏点口风,再让沈玥儿传到沈氏那里,让她们被假象迷惑。
“她总不会一直被动吧。”凌文渊重新躺了回去,我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拽起来,“那个簪子她一直戴在头上,你就不好奇其中的原因?殿下,沈玥儿说不定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呢,你就不好好查查?”
“什么?!”凌文渊迷茫的看着我。
“话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我推搡着把他赶了出去,有他去查,我倒还省了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