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四月,大齐北有陆嵩镇守,西有四皇子凌桓,南有六皇子凌辉,边境小国丝毫不敢进犯,是以大齐安稳太平。可是最近,北凉夺王位引起的腥风血雨才刚刚结束,北凉百姓终于可以有个安生日子过了。
听闻去年腊月北凉先王驾崩,原来立他的小儿子耶律奇为新王,结果这老父亲尸骨未寒,二王子耶律隆绪便发动了兵变,企图夺取王位。
北凉先王崇尚汉文化,各方面都积极的向大齐学习,与大齐修好,因此两国边境几十年来都未曾有过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后来,凉王还迎娶了大齐的惠安公主,也就是那位太子的母亲。听闻耶律奇跟他父亲一样,都对大齐怀揣着敬仰的态度,自小就对大齐的儒雅风气十分向往。
然而耶律隆绪却不一样,他是个极其厉辣的角色,幼时跟随舅舅出征沙场,练就了一身本领的同时,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念。他非常反对凉王与耶律奇对大齐“和为贵”的政策,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并非是他自大,耶律隆绪在几十年的沙场争斗中,不断地拉拢、储备优秀人才,组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人数只有两千,但足以让他的敌人闻风丧胆。凭借这支队伍,耶律隆绪半年内征服了北凉周边的两个国家,不仅在北凉人所共知,甚至惊动了大齐皇帝。
按理来说,大齐不应该掺和北凉的内斗,但是耶律隆绪对大齐的态度实在令人担忧,若是他当上了凉王,大齐恐怕会有新的困扰。而且,耶律奇怎么着也有一半的大齐血脉,就算是看在惠安公主的面子上,也该偏向耶律奇。因此,在北凉内乱的那段时间,朝廷暗地里派兵增援耶律奇,使他得意与耶律隆绪多周旋些时日。然而,耶律隆绪毕竟是个将才,手下集聚多位出生入死的弟兄,又掌控着北凉的大部分军队,战事进行了三个月,他便完胜耶律奇,做了新凉王。
北凉作为大齐的附属国,出了日常的岁供,新王上任后,也应该亲自来到大齐,行朝拜之礼。所以,耶律隆绪也会来。
近日来,整个京都中都在议论此事,除了朝中大臣,一些喜欢谈论政事的文人骚客,也在纷纷猜测。即使有些人不知道皇上派兵增援耶律奇的事,但耶律隆绪对大齐的敌对情绪,大家还是有所了解的。一个这样危险的人物来面见圣上,很多人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在我看来,这其实有些草木皆兵了。即使耶律隆绪再怎么厉害,至少眼下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刚刚经过一番战乱得到王位,军队还未休整好,他哪里还有精力找麻烦呢?
“我为何要去?这些政事不该你们男人解决吗,扯上我干嘛。”北凉王来京都,最基本的仪式过后,少不了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可这种宴会向来只有朝中大臣及各位皇子、将军参与,凌文渊竟然要将我列入名单中。
“陆将军威名远扬,周边小国闻其名都会抖三抖,你好歹是镇国将军的女儿……”
“缘由恐怕没这么简单吧?”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他这是为后边的话做铺垫。
凌文渊尴尬的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北凉王这次带着他的王妃,那个跟他一样野蛮的女人,我觉得他别有用心。”
“人家带着自己的妻子来,怎么就别有用心了?”我反问道,有些不懂他的逻辑。
“北凉到京都路途遥远,历来只有凉王朝拜的习俗,这拖家带口的,还是只咬人的母老虎,实在说不过去。”凌文渊沉思道,“我们大齐女子习武者甚少,武艺精湛者更加稀有。依照耶律隆绪的脾气,要他给皇祖父下跪,他必定心有不甘,从其他方面挣回面子。他最擅长的是什么?”
“除了打仗就是打架呗。”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但依旧没有抓住那关键之处,于是专心听他讲。
“可咱们大齐并不缺乏能人,要是来硬的,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输掉了,他岂不是更加丢人。”凌文渊揣着,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耶律隆绪让他的夫人来挣回北凉的面子?”我有些吃惊。不过也的确有这种可能,耶律隆绪是何种人?习惯了在战场踩在别人身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他无缘无故的给人下跪,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纵观整个皇城,能与北凉王后相抗衡的,就只有你了。”凌文渊双手搭在我肩上,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重担。
“若真如你所说,那我岂不是代表着整个大齐?”我有些不可置信,“万一我出手太重,伤了那王后,或者斗不过她,该怎么办?”这种时候,不管是轩哥哥、还是凌文渊,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对外的,所以我必须维护大齐的荣誉。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都说了只是猜测嘛。”凌文渊嘴角上扬,但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会发生这种事。耶律隆绪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者说,他并不了解我的实力,所以会觉得胜券在握,那么他的王后就是最后一张砝码。”像他这种自大、瞧不起齐国的人,一定会觉得大齐的女子都是软软弱弱、只会绣花的,所以即使陆嵩威名再高,他也不太会注意到陆伊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