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没有回话,两人的目光霎时集中在了李言的身上,她个子不高,还是孩子样,闭着眼睛的样子尤其。吴清幽反反复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言,怎样都看不出她到底哪里与众不同,到底是如何的天才,竟能解他的毒。
“看着挺普通。”听他这样说,公孙煜低声笑了一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把他弄到我这儿,要我做什么?”
“此人既然解了我毒,于我算是有救命之恩,如今他昏迷不醒......”
“要我救他?呵......”他顿了顿,“你可知道我从不救人,若要我救人,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你给得起吗?”
“若你不想救,我自然不勉强,大不了打道回府,反正也算我尽了心。”公孙煜倒是答的轻松。
“......”
“既然清幽兄对他不感兴趣,那在下就告辞了。”公孙煜弹弹衣服的皱纹,便起身做告辞状。
“等等,这毒真是他解的?”
“清幽兄,这天下除了你的解药,能解此毒的,你可还知道第二个?”
“这......”
“诶,趁天色还不算晚,我看我还是带着他早点下山为好,不叨扰清幽兄了。”他伸手便去拉李言,还未碰到李言的手,就被吴清幽一把抓住。
“他到底怎么解的毒。”
“我只知道他用针,具体怎么弄,我当时昏迷,并不清楚,其实,待他醒来,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
“哼,你不就是想让我救他!”嘴巴上这样讲,手却牢牢抓着半点不松,“要我救他可以,我要他留下,做我的药人。”
公孙煜正要说话,吴清幽邪邪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将军那边盯你盯得紧,西周那么多知名的大夫你不找,却找来我这儿,不就是算准了那些人不敢惹我?”
公孙煜垂眸不语,吴清幽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哼,不答应,就等着看他死吧。”
公孙煜锐利地眼神扫了过来,对上吴清幽狭长地眼睛,吴清幽心中一震。“这家伙,气势越发摄人。”
他撇开眼睛看着李言,说道:“筋脉尽断,武功全失,这些恐怕你早已看出来了。脸色发白,眼下淤青,指尖雪花斑,一看就是有心疾,怕是心疾发作,又受了别的刺激,如今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做药人总好过一辈子活死人强。”
李言惊闻,呆了,筋脉尽断?武功全失?!明明惊极,可她却丝毫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她怒喊一句“坦克你给我出来!”
坦克才灰溜溜地出来。
“解释一下。”
“额......我刚刚自检了一下,好像与我想象地偏差有点大......”
“这次要是醒了,你知道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李言默默地“看着”他。
“不要冲动,冷静冷静。”坦克抓耳挠腮地样子滑稽极了,可李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成了一个废人......这比死还叫她难以接受。
“我一定会想办法一定!”随着这句话撂下,坦克便消失在李言的意识中,霎时,她感觉自己十分无力,昏昏沉沉中,外界的声音还在继续。
只隐约听见吴清幽说就算救醒了,想要恢复如常也困难。
“完了......”李言的意识中不自觉就浮起这句话来,多少年,她受过无数伤,遭过多少苦难,她都挨过来了,如今,却告诉她,她的余生,可能都要与床为伴?
“只要不死,人生就不算结束。”不知为何,公孙煜突然念叨了一句。
“什么?”吴清幽微愣,这是,说给这孩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透过李言的脸,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瘦得只剩骨头、遍体鳞伤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那倔强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只要不死,只要不死......”李言真想抬眼看看公孙煜,她怎么了,对啊,只要不死,终有希望,若是不试试......想要叫她认命,她的字典里有这个词吗?
不,她绝不认命!
十年前,当她意外来到这片大陆,就意味着她的人生重新开始,好不容易,她不再追寻复仇,也放下了对战友的牵挂,这一生本该恣意而为,若因为这样的乌龙而废了,她凭什么成为二十一世纪的特工头子?
重新再拼一回又如何?!
看着李言微微皱起的眉头,看似细微的表情,实则却用尽了李言全部的精神力量,公孙煜低眸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孩子,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地下,依然能重新“站”起来。
这漫长复原的未来,看来,他能好好看一场大戏上演了。
而此时,南唐最东边的广陵城外,同样心系着李言的公孙清雪两人,正伫立在海边。公孙清雪手中拿着一封信,才刚刚看完,小七,不,现在应该称为公孙柒,急忙问道:“小言怎么样了?她还好不好?”
见公孙煜瞥她一眼没说话,公孙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怎么?上次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这么久还没好全吗?还是说她在西周水土不服......啊,当时,我就应该回头找她的,确认她安全无误才好,要是小言有什么损伤,我如何向娘娘交代,呜呜......”
公孙清雪叹了口气,十分顺手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拍拍她的头就如同拍若雪般,方才不紧不慢地答道:“你觉得以小言的性格,她能吃什么亏?安心吧。”
公孙清雪一向面瘫,从他的面色中倒丝毫看不出端倪,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李言这次是蒙了大难了。
他知道自己回去也帮不了她,只期这次东海之行能有收获,他隐隐觉得,东海那里呼唤着他的那股力量,绝对可以帮到李言,出海不知几年,只希望李言自己振作,能撑到他归来之时。
回眼望了望西周的方向。
“公孙煜,别忘了你立的誓言。”
(第一卷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