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山在蜀州的南面,是西周名山,山青水秀,与南唐的青山不同,此处多雾,山高雾缭,远望过去连绵一片如水墨画般充满诗意。
四海之内,许多名士会选择在此隐居,当然隐居的大半是为名,他们只是将他们的政治舞台搬到了山上,赋予高洁之名,行俗世之事。
只有极少数人是真正隐于山,归于尘。而这位毒师,在李言看来,显然是前一种人。
他所谓这些乖张的做法,在李言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现代时因为身份特殊,免不得要接触各色人士,而法医是她接触最多的人群之一。
她合作多年的伙伴,看着瘦瘦小小,手术刀一上,那气场,连她都要退避三舍,想起来像是前世的事了。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所谓的毒医,她担心的是,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脑子飞速地旋转,这时,脑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黑暗中,李言“看到”坦克终于出现在面前。
“你.......”
“姐先别骂我!听我解释。”看他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李言轻哼一声,示意他讲,“这次真不能怪我,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
“那......什么......姐,我都说了,我只能试试,让你专心不是吗?本来成功的几率就不大,你心里一动摇了,嗖——一下,你就回来了,而且系统不稳定,难免有一点点后遗症不是,呵,呵呵。”
看他赔笑又委屈的样子,李言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
“一点点后遗症?你指的是躺着等人来杀?”李言冷冷地瞪他一眼,现在该如何是好,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我现在恢复好,系统应该基本稳定了,我这就试着帮你把意识与身体的数据契合,但是......这......需要时间。”
李言这种人,从来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每次出去执行任务,她都要对心儿他们交代“后事”,让她们记得给她母亲扫墓,记得帮她善后......这样她才会全心沉浸在任务中,变成另外一个人。
确实,很多次,她都频临生死边缘,最坏的一次,她在医院昏迷了半年,隐约中,她感觉自己如柳絮般在空中沉浮,突然有一天她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当时她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离他们出发大约过去两个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时间不容所迫,她决定靠自己。
下了车,仆从正要上来背上李言,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接过了李言的身子。
“主子!不可......”
“无妨。”这是公孙煜的声音,他顿了一下说,“礼尚往来。”
李言知道,他这是指在南唐时,她照顾他一路的事,她不知该如何评价公孙煜这人,即叫人忌惮,又叫人忍不住亲近。
离到达目的地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李言无心再想其他,她得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唤醒”。
公孙煜将李言背在身上才发现,李言比他想象中还要轻许多,软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睡颜纯真无邪,却不知暗藏着多少秘密,李言的头懒懒地搭在他的肩膀,偏头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这样一看,忽然在心头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他笑笑,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微一正色,便抬脚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而慢,惹得仆从频频在后抬眼瞧他,心想着,主子今天是怎么了,竟走得如此之慢,若再不快些上去,马上天黑,怕是要在山上留宿了。
可他一个下人,又怎能过问主子的心思?
眼看着日头西下,他们才缓缓地到达毒师的屋舍前,这房子真没法称之为房子,茅草为顶,在铺上层大叶片隔水,压着石头许是怕叶片吹飞,木头搭建成形,风一吹,没有一处不漏风的。
外头的风光可比里头好太多了,奇花异草,一丛丛按方块划分,有条不紊地种在周围的空地上,一列紫色的花海在眼前开着,十分地幽静美丽,正当仆人向往之时,公孙煜说道:“你就在外头候着,若是我一刻钟未出来,就先自行下山,明儿个再来山下接我便是。”
接着他塞了一小颗红色的药丸到李言的口中,方才踏入这片花海,美景怡人,却不知这紫荆花的花粉会使人喘气不止,全身无力。
默默走进这片花海,公孙煜的眼睛微微一瞟,伸手一捞,一只飞过来的毒虫便被他捏死在手中,张开手一看,一滩青汁糊在手中,他也懒得去擦,若旁人仔细看去,才发现地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这种灰白的爬虫,见公孙煜走过来,直接绕开他而去,他知道,这才不过是“前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