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幽是陈升的小儿子,在外人看来,是最受宠爱的一个,行事最是放浪,常当街纵马,生性好酒好赌,醉后总闹得鸡飞狗跳不可,此人的做派,即便生在富贵之家,也迟早败光家产。
可谁让他父亲权势滔天,便是赌,也是旁人争先恐后的输给他,以求讨他一个欢喜。
公孙煜少时原为贱奴,从修罗场中夺得头魁时,本被陈幽的大哥陈穆青看中,可不想公孙煜却伤了心脉久不活矣,陈穆青当即弃之。
谁知公孙煜命大,不知怎地活了过来还结交了吴清幽,更无意中被陈幽看中,举荐到陈升跟前,逐渐被陈升看重。
错失大才,此事至今为陈穆青心头一刺。
如今因为父亲对公孙煜看重,连带着对陈幽也青眼有加,常唤他到身边陪伴,如今朝中六部一半都有他的人,好不威风。
本来陈幽举止轻浮,本该不成气候,陈穆青生的早,从小跟着父亲上战场,武学上又深得父亲真传,将来好事成了,百年之后,十之八九是要传位于他的。
虽然他仍是朝中的一把手,可眼看着弟弟逼近权位,心中到底不畅快。
眼前见着陈幽与陈升谈笑风生,他心中更气,不禁轻哼一声。
“大哥似乎心情不畅……哦!也对,想来最近皇上身子不好,朝中实务繁多,加上南边水灾,想必大哥食不安寝不寐,忧心似焚吧,诶,可惜弟弟愚钝,不能为哥哥解忧。”
早前因陈幽不曾参与时政,所以陈升许多朝务都会交给陈穆青,如今……
果然陈升接着道:“难得你弟弟有这心思,便叫他跟着学学罢,南边水灾的事,倒也可以交给他。”
陈穆青大惊失色,不禁喊了一声。
“父亲!”陈穆青顿了一下,知道自己失言,马上陪笑了一声道,“南边的水灾……每年都是我督办的,自然是熟手一些,弟弟想学着处理朝务,也无不可,只是,毕竟少有经验,循序渐进为上。”
陈升倒是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陈穆青大喜,道:“不如让他到户部多走走,户部侍郎卫中泽多年执掌户部,与六部多有沟通往来,弟弟去户部,既可以学着掌事,又可以认识各部骨干,弟弟为人最是灵活,又善交友,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这话说的漂亮,可实在不像是爽直如陈穆青所能说出来的。
户部当然是个肥缺,可卫中泽乃是陈穆青的心腹,陈幽若是去了,只怕人家明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半点内务也不会分出来。
陈幽心想,水灾一事与户部牵连甚多,陈穆青将他推去那里……呵,就不怕他暗中捣乱,查出点什么?
只怕是自己一向放浪,大哥根本当他是个“废物”,让自己的心腹看着他,暗中使点绊子,总算放心些。
陈升沉吟片刻,看向陈幽。
这么想着陈幽笑了,说道:“弟弟无心朝政,为人又最是放浪,自然不如哥哥事必躬亲,年少时清闲自在便罢了,只是爹爹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盼能帮哥哥分担忧愁,便听爹爹和哥哥做主了。”
“那明日,便去户部报道,唔……着任户部侍郎,好了,为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陈穆青眼中晦暗不明,他来的本就晚一步,压根没有和父亲说上几句话,却也不敢违抗,两人双双拜了拜,前后出了屋子。
“老大今天……倒是颇为沉稳。”
“确不像是大少爷的平日的性子。”隐在暗中的人从后屋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公孙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