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初秋的雨水愈加冰冷而密集,习惯于日落而息的人们早早地便紧闭了门舍,整个村子再不复日间的喧闹。
靠近村子的一条崎岖小路上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期间隐约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闷咳,令原本沉闷的雨夜更加压抑。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蓦地闯出雨幕,隐约间只见驾车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
“主子可还撑得住?要不找个地方避一避雨吧!”车厢里冰月担忧的问道。
锦乐点头,一边轻咳一边道:“冷擎,咳咳…。在前面的村落找户农家停下,咳咳咳…。我们,避避雨!”
“是!”
“吁——”马车稳稳的停在村口第一户农家院外。
砰~砰~砰~,沉重的敲门声惊起一阵鸡鸣犬吠。
“谁啊?”门缝中隐约影射出一个瘦高的身影。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冰月直接跳到冷擎身旁,开口道:“老人家,我们是要北上的路人,因天降大雨路途实在难走,所以想在您这借住一宿,不知可否?”
门内的老者透过门缝看这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俏丽,还有那通身的气派绝非常人能比,心想估计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应该不是坏人。
院门缓缓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招呼着冷擎与冰月,“快进来吧。”
冰月道了一声谢后转身掀开车帘,“冰蓝,扶主子下车。”
一行人匆匆进了老汉那并不宽敞的三间茅草屋,只见一位气质温婉、姿容秀美、身着青色布衣的年轻女子从西屋掀帘出来。
“爹,这是?”年轻女子问道。
“啊,芸儿,快,快带这几位姑娘进去休息,她们都是借宿的路人。”
名唤芸儿的姑娘见这站着的一男三女穿着打扮均非常人,尤其是中间的那位白衣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仅从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和一双灿然生辉的眼睛就可以看出,面纱下掩藏的是何等绝色,“请跟我来吧。”
“你和小姐先进屋,我跟冷擎去将马车上将用的东西和药材拿下来。”冰蓝一边撑起雨伞一边对冰月道。
“咳咳咳……咳…。咳咳…。”西屋里,锦乐止不住的咳嗽。
冰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主子,要不要再吃一粒!”
“不用,咳…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一点的好!”
“小姐,喝点水吧。”芸儿端着一碗温水递到锦乐跟前。
锦乐摘下面纱,接过茶碗,淡淡一笑,“多谢!”
芸儿有些愣怔的看着锦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一对稍显粗直的罥烟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的鼻翼,水润的樱唇。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满头青丝取几缕于脑后用一个冰蓝色蝴蝶发饰固定,几根同色飘带自发饰中间垂下。
就这么随意的坐着却尽显风华,举手投足间典雅中带着洒脱,整个人在烛光下灿然生辉,如同神女,高贵圣洁。
门帘被掀开,芸儿回神,只见冰蓝抱着一堆东西跑到床边放下,一边铺着床铺一边问道:“主子,这里只有两间厢房,我们要怎么睡?”
“家中简陋,小姐和二位姑娘就在此歇息吧,我去堂屋睡即可!”
见芸儿脸色微红,面露尴尬的样子,锦乐笑道:“芸儿姑娘说笑了,哪里有客人居主屋,主人反倒被挤去睡厅堂的道理!这床虽不宽,但横着睡我们四人应该是够的,若芸儿姑娘不嫌弃,今晚我们便挤一挤如何?”
“主子和芸儿姑娘在床上休息,我与冰蓝在椅中歇一晚即可!”冰月话音刚落,芸儿便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行?还是小姐和二位姑娘在床上歇息,我睡椅子!”
见这位芸儿姑娘一副朴实简单的样子,锦乐不由心生好感,起身拉过芸儿的手,和煦的道:“芸儿姑娘不必推辞,她们长跟着我出门,什么苦都吃过,睡一夜椅子而已,无碍的!”
“主子,药好了!”冷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冰蓝掀起门帘接过药碗端到锦乐面前。
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呛人的苦味,锦乐咽了口吐沫,看着冰蓝道,“你这是又在里面加了什么?”
“没有啊,都是些主子平常喝惯了的药材。”
冰蓝睁着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彻底让锦乐泄了气,认命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老汉送了热水来,几个姑娘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便歇息了。
躺着床上,锦乐有意无意的套着芸儿的话,从芸儿的口中得知:芸儿的全名叫胡芸儿,父亲胡安山,母亲三年前去世,还有一个哥哥名唤胡勇,已经成婚并育有一子胡文今年九岁,现一家三口住在县城,除此之外并无亲人。
而自己现在停留的庄子是距离夏州城50里左右的梨花村,因靠近附近一座长满梨树的小山而得名。距村子20里左右有一座县城名唤南仓县,是夏州城管辖下的一座小县城,城中有一大户姓张,家主人称张员外,据说是夏州知府宠妾的娘家。
一夜匆匆而过,芸儿和胡老汉天刚蒙蒙亮时便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喔~喔~喔~”
“汪~汪~汪~”
清晨,鸡鸣犬吠,胡老汉坐在屋檐下编竹筐,芸儿站在院子里喂鸡,锦乐主仆三人则站在西屋的窗前看着这一副农家景象,“你们觉得,那位芸儿姑娘像是普通的农女吗?”
冰月回话,“刚才收拾东西时,在床上发现了一本诗经、一本女戒,估计是识字的。”
锦乐摸了摸下巴,“举止有礼、谈吐有据,气韵灵秀、进退合宜!这是住在草屋的农女身上该有的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长得实在是太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