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奇怪韩家人突然进京的百官们听着天启帝与韩守安的对话心中顿时明白,合着此事皇上早就知道了,而韩家人在这个时候进京估计多数也是为了熙和公主的及笄礼了!
如此一想,许多人心中就忍不住开始深思了:熙和公主这些年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缠绵病榻弱不禁风的,可偏偏这样一位女子却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而如今一个及笄礼又能让这么多人如此重视,确实不简单啊!
“边境武将每三年进京述职一次,如今三年之期未到韩将军却在此时入京难道也是专门为了熙和公主的及笄礼而来?”左都御史斜眼看着韩守安问道。
韩守安看了左都御史一眼,淡声道:“听这位大人的话中之意好似认为颇为不妥?”
左都御史甩袖冷哼道:“当然不妥!半年前护国公府世子大婚,韩家作为云世子的嫡亲外祖家都未见来人,如今熙和公主与平西侯府不过是隔了几辈的表亲而已,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居然就劳韩将军携子侄亲自前来。平西侯府如此远近不分、亲疏不辩安知不是因为熙和公主身负皇宠之由?”
此话摆明了就是骂平西侯府趋炎附势,韩守安与韩溪瞬间冷了神色。平西侯府虽然在西境威名显赫,但在京城却着实没什么根基,毕竟远离京城多年,京中众人虽然大都知道韩家的威名但真正领教过的却在少数,也因此平西侯府并不能让这些天子近臣们太过忌讳。
今日韩守安面对左都御史的当堂责骂若不能将平西侯府的颜面和威信立起来,那么平西侯府这块牌子在百官心中的分量势必会大大减轻,日后韩家人在京城之中自然也不会被重视。
轻蔑的看着左都御史,韩守安凉凉的道:“这位大人的声音本将军若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刚才将熙和公主骂的一文不值的那位吧!”
左都御史身板笔直的道:“本官只是叙述事实……”
“放屁!”韩守安突然大骂一声,抡起拳头便对着左都御史的脸砸了下去。
“啊——”左都御史一声惨叫,整个人被韩守安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韩守安打了一拳还不解气,指着左都御史破口大骂道:“敢欺负我韩家的女儿,瞎了你他娘的狗眼!身为男人却学做妇人搬弄是非祸乱朝堂,枉你十年寒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敢挑拨我平西侯府与护国公府的关系,你她娘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惊呆了朝堂上站着的所有人,谁都没想到韩守安居然敢在朝堂之上当着天启帝的面打骂朝廷命官,连天启帝自己都微微动了动眉梢,不过漆黑的脸色倒是和缓了一些。
被周围下属扶起来的左都御史一手捂着肿胀的左眼一手指着韩守安浑身发抖的大叱道:“什么挑拨?本官说的是事实!云世子大婚你韩家没人出席难道是假的不成!”
“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懂个屁!锦枫成亲时正值柔然递上国书欲派太子格桑带领使团恭贺圣上寿诞之际,这个时候若我韩家都来了京城,柔然太子在西境的安全你负责吗?边境若有异动你去守吗?西境百姓的安危之责你来担吗?再说了我韩家虽然人没到但心意却送到了,此事连护国公府都未说什么要你这个长舌老男人来咸吃萝卜淡操心!”韩守安一丝不让的道。
左都御史向来自诩文人、一身清贵从来只有他骂别人的份还从未被别人骂的这般狼狈过,况且身为御史言官凭的就是一张利嘴,如今日这般在言语上被压的毫无还嘴之力的情况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的左都御史也顾不上什么文人气节了,真如泼妇般跳脚指着韩守安骂道:“你这个莽夫居然敢在御前动手你是想造反吗?既然知道柔然王子是来为吾皇贺寿的边境又怎会不稳?不过都是狡辩之词,你平西侯府就是趋炎附势的鼠辈!”
韩守安冷眼看着左都御史急眼撒泼的样子,摩拳擦掌的嗤声威胁道:“我平西侯府代代镇守西境、忠军为国世人有目共睹,你他娘的若再敢给老子胡吣,老子打断你的腿!”
常言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左都御史有没有理暂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他在韩守安身上讨不到便宜却是所有人一目了然的事。
左都御史见韩守安又要动手面上一惊,忍不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面对这种骂不赢打不过的硬茬,即便心中憋屈的要死也只能忍着。虽然这位左都御史一直都对御史台的下属们宣扬身为御史要将历史上那些为了家国天下劝谏君主不惜将生命置之度外的言官作为榜样,可说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说到底命才是最重要的!
韩守安见左都御史闭了嘴,轻蔑的冷哼一声,转而一撩戎装单膝对着天启帝跪了下来:“末将一时冲动、殿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天启帝高坐在龙椅上,严肃的对韩守安道:“当堂殴打朝廷命官本该重罚,不过念在爱卿是因庇佑亲人才失手错伤左都御史也算是情有可原,便罚你半年的俸禄给左都御史请大夫治伤吧!”
“谢皇上恩典!”韩守安高呼一声,利落起身。
半年的俸禄对于韩家来说根本都算不上惩罚,天启帝对韩家人这赤裸裸的偏袒让大殿上很多人心中都忍不住活了心思。
安国公朗声道:“皇上,左都御史乃是当朝二品大员,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今日韩将军同为朝臣当众折辱御史言官却未得严惩,此例一开日后岂非任何人都无惧对言官动手?如此这般将来还有何人敢对天子直言?久而久之我朝言官岂不成了摆设?”
“听安国公之意,好似颇为不满皇上对韩将军的处置?”萧彻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