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华宫,余夫人、敏娴和锦岚跟着锦乐一路向内殿走去,虽然一直都知道锦乐受宠,但进了宸华宫之后三人心中才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正殿之前假山为屏、花池点缀,曲水流觞、余音绕梁;夏末初秋、百花竞艳、吐露芬芳。仿佛这并不是一座巍峨的宫殿,而是一处仙子所居的华清仙府。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姣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幻海。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辩,细看之下,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莲一般。如此穷工极丽,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锦岚咽了口唾沫,看向锦乐道:“大姐,我突然觉得有些明白四公主为什么总爱找你的麻烦了!”
锦乐抬手敲了敲锦岚的额头,“这宸华宫四公主可从没进来过!”
锦岚揉揉脑袋,“幸亏四公主没进来过,不然的话大姐你估计真的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锦乐挑挑眉,“你大姐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就四公主那万事都要争头一份的性子,若是知道这宸华宫是这般的富丽堂皇,还真是难说!”锦岚撇嘴说道。
看着眼前的一切,敏娴长叹一声,“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以前一直以为是世人谬赞,今日一见却只觉这句话根本不及眼前十分之一!不怪是当年高祖皇帝以举国之力耗时三年专门为德贤皇贵妃打造的宫殿!确实当得起宸华二字”
锦乐低笑摇头,“听倩姨说,这已经是娘当年改造之后的结果了,原先这宸华宫一直都是历代宠妃居住的宫殿,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简直就成了一个珠玉堆起来的宝塔!”
余夫人感叹道:“那位德贤皇贵妃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锦乐嘲讽一笑,“可不是么!高宗皇帝为了她逼死元后,流放太子,怒斩贤臣,连废四妃!可以说这辈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尽了!可惜,即便机关算尽这大周的江山还是没能传到她儿子的手中!”
“那这位妃子的封号又为何是德贤二字?史书古籍中好像也没有她的只言片语!而且从高宗皇帝做的这桩桩件件来看,她根本与德贤不沾边嘛!”锦岚有些疑惑的问道。
锦乐摇摇头,“像这样被百官冠上妖妃之名,又与下一任皇帝有仇的女子,大都是沦落在野史中成为世人的谈资,怎会出现在史册之中?这德贤二字估计也只是高祖皇帝和那宠妃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不过即便她的一生再怎么荣宠加身,最后却依然死于非命,也算是得了报应!”
“她又怎么会想到,一个已经穷途末路的流放太子最后居然能够挥兵京师,直接夺了皇位,还要了自己母子及全族人的性命!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人若太过自负便会成了自戕!”
看着敏娴脸色冷凝的样子,锦乐与锦岚对视了一眼,显然敏娴这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大姐,你不是说要去给皇上请安吗?快去吧,我和母亲还有大嫂就在这儿等你!”锦岚转移话题的对锦乐道。
锦乐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就跟紫墨说,我有可能会跟外公一起入席,若到了时间我还未回来,便让紫墨带你们先去太极殿。”说完,锦乐便让安倩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去了御书房。
“皇上,熙和公主来了!”御书房守门的小公公踩着碎步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正在批折子的天启帝头也不抬的道。
“心儿参见外公,外公万岁万岁万万岁!”锦乐一进门便对着天内启帝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正在折子上做批注的天启帝御笔一顿,抬眼看向锦乐,见锦乐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笑骂道:“一两个月都不回宫来看看朕这个老人家,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不去了?你认错倒是认的积极!”
锦乐起身,跑到天启帝身边,拉着天启帝的衣袖嘿嘿一笑,“心儿人虽然不在宫里,但心中却是日日记挂外公,这一点夏公公可以作证的!”说着便给夏公公使了个眼色。
夏公公抿嘴一笑,“是呢,这一个多月公主虽然人一直在护国公府可基本每隔两日便会送些解暑的好东西进宫,可见是日日都念着皇上呢!”说着,夏公公停顿了一下,观察了天启帝的面色才又打趣的说了一句,“皇上每次用了不也都赞不绝口么!”
天启帝虽嘴上责怪锦乐不回宫,但心中却也是不希望锦乐夏日炎炎的来回奔波的,所以锦乐与夏公公一唱一和没两句,天启帝便被哄得眉开眼笑了,宠溺的伸手戳了戳锦乐的眉心,“你也就认错的时候才会这么规矩,以前进朕的御书房何时见过你行礼啊?”
锦乐撩了撩头发,微微昂头道:“今日外公宴请三国来使,听说其中还有一位郡主和一位公主,我大周乃礼仪之邦,心儿身为大周的公主岂能于礼节一事上输给南疆和北辽?”
说着,锦乐又趴在御案上,双手捧脸,乐呵呵的对天启帝道:“而且人家这不是也想要提前练习一下好在三国来使面前展现一下大周公主的气度与风仪嘛!”
天启帝抬手用御笔隔空点了点锦乐,“临时抱佛脚是不是晚了点?”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外公得要对您外孙女有信心啊,像我这样蕙质兰心的姑娘只需稍加练习,就能甩北辽和南疆那种还未开化之地的女子十万八千里!”
锦乐这种女儿家小嘚瑟成功让天启帝笑出了声,拉着锦乐坐在了自己身边,嗔怪的眼神中满是宠溺,“哪有姑娘家自己夸自己的?不害臊!”
锦乐歪头一笑,“那外公说心儿刚才的礼仪是不是比北辽的那个战王府郡主和南疆的文茵公主强?”
锦乐话音一落,天启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锦乐笑容渐渐散去,不明所以的看了夏公公一眼,见夏公公同样神色有变不由得试探出声,“外公?可是心儿说错话了吗?”
天启帝嘴角悬起一抹冷笑,淡淡的注视着前方,“心儿可知,那耶律洪不过是个卑贱女奴所生的皇子,却为何会受封为战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