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像这草原上的雄鹰,岂会有事?只是丫头你,怎么这么瘦?这些年,苦了吧?”端木故意大声说着,他用他沾染鲜血的手轻抚着羽风的脸,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你离开,直接把你带回游竺,兴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说不定还会答应做我的皇妃呢!”
“端木,你别说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穆羽风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是江疯子的徒弟,虽然医术不精,但好歹还比得上一般的大夫,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体虚弱得很。
“不用,我很好。”端木知道穆羽风会些医术,但却坚持着不让她看。
“端木,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给你写信的,我不该威胁你的,我不该逼着你背叛师门,他们不会这样对你的。”端木的笑刺痛了羽风的眼,刺痛了她的心,可是这个男子啊,若不是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渡过那些无助绝望的日子。她不能让他死,他还有他的国家要守护,他将来还要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还要养一群可爱的孩子。这是他热爱的草原啊,他还要在这里策马驰骋,唱着幽扬的草原之歌。
“傻丫头,说什么呢?就算你不给我写信,就算我没有给你们报信,我的下场也还是一样,我们都是棋子。丫头,你相信我,我虽然伤得很重,但还死不了,对于他来说,我还有用处,只是不能陪你们往下一处去了。”端木声音很大,带着一丝剩作的力气。
“可是,他不会这样恨你,他恨的是我,因为我姓穆,可你不是,他们不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羽风急切地说道,对这种个男子,羽风心里有一种愧疚,他曾为了她,跟朋友决裂啊!
可他知道,穆羽风心里装着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在,他也很难走近她的心里,所以他一直刻守着朋友的关系,当初离开时的亲吻,那是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可是现在明了了,一切都明了了,也曾劝过秦竹奕,别在那么执着,伤人伤己。但那人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没有回头路,但对她的心,还是不同的。
“丫头,别恨竹奕,他的人生已经很可悲了。”端木提起剑,往羽风身边走近一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恨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这世上,总会有些人是身不由己的,秦竹奕从出生就注定成为了棋子,便注定了他的身不由己,他的可悲就在于,他连作为一颗棋子都是不合格的,他不该有感情的。
可是,如果说要不恨,如何可能,她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头颅悬挂于皇城外啊!
霍洵昃用内力替端木合稳住了伤势后,将端木扶进小木屋休息,他们的时间已不多,由于端木合的通风报信,他们已经提前实施计划。
神秘人他们现在就在十余里外,倒是不急了。
走的时候,端木拉住羽风的手,说留秦竹奕一命,看在他的情份上,放下恨去看他。
恨真的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她曾经就想要放下了,可是又逼她,逼得她退无可退,只得再恨。虽然知道了,都是极月在操纵,可毕境是经了他的手的,沾染上了生命的鲜血,亲人的鲜血,岂是能轻易洗得掉的?
可是,穆羽风又不想恨,她知道恨一个人太累。高远说,她之所以这么瘦,就是因为她心里装了恨,他说是她自己把自己往那一条路上逼。
可是不恨,又能怎样,一样会有人逼着她去恨。
她想,她还是放下了很多吧!自少没有为了恨,而不顾一切,当初她想要乱了这个世界,她要报复,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报复,可她还是停手了。
她没有那种想像中的报复的快感,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她没有回头,极月一定会想不到,她会比那个神秘人更可怕。她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个选择,要报仇,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未必就一定要用那种极端的方式。于是她亲手建立了一个国度,虽然战争无法避免,可她已经做到了最好。
她事先就策反了这些百姓。
这里是一个小山坡,有一些矮小的树木,旁边建着一座厚实的石屋,这来的一路上,都有血迹,穆羽风知道这些都是端木流下的,他是死撑着在那里等他们,就是为了告诉她留莫痕一命吗?
说实话,真要对战极月,穆羽风没有十足的把握,尽管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极月也知道她是江疯子的徒弟,不会对她没有防范。
“不用担心,千诀宫的主力都正在往这里赶,我们谁都不会有事的。”霍洵昃轻轻握住羽风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手心里湿湿的,可以感觉得到,她很紧张,很担心。
她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啊!她既然可以逃脱极月设下的圈套,她是那样的聪慧,这一次,也一定可以打败他。
“那人是真恨我。”羽风无奈地叹息。
“不关你的事。”霍洵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羽风,只是不想她把什么事情都拢在自己身上,她已经很累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啊?他也姓穆啊!名义上,我还得叫他一声哥哥不是吗?如果不是父皇,这天下兴许本就该是他的,越穆毁在父皇的手里,所以他更恨吧!父皇不在了,理所应当我来承担这些。”穆羽风看得很开,父债子还这个道理她懂,所以她想还债,她说‘我们明天成亲吧’,就已经做了决定。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这样就能平息的,那个人的恨也许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恨,而是一种膨胀的野心,吞并天下的野心。在来的时候,霍洵昃已经得到消息,霍国的皇帝也已经被囚禁在这一方石屋底下。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石屋底下是一翻怎样的光景。
“诀,我先进吧!”穆羽风轻触石壁,沉重的巨石门缓缓后退,显出一条通道。
“回来,我先进!”醉墨这一次是带着一种霸道的命令口吻,他从不曾在羽风面前这样过,可是这一次,他无法放任。
羽风还没有同意,醉墨已经率先走了进去,他没有别的方式来爱国她,如果说前方有危险,他希望挡在前面的是他,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和霍洵昃幸福的未来。
其实,他也是自私的,如果他死了,羽风一定会记得他,一辈子!
穆羽风知道醉墨所想,可是她却不能拒绝,石屋里很黑,羽风竖起耳朵,心提得很高,石屋后往下延升着一条暗道,不知道是通到哪里,但他们只能走下去。
穆羽风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陆怀安把什么都告诉她了。一份隐藏了太久太久的感情,久到谁都不去思考是否值得,只是他尽心尽力地帮她完成她的计划。
她怎么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诀,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再容得下另一个人了。她总是想,她该怎样还。
她的心情很复杂,很乱,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可是感情……
醉墨说,“我们是朋友吧?”
穆羽风点头,在这漆黑的暗道里,没有人会看到她点头,可是有人能感觉得到。
“那就别想太多。”一切都是他心甘愿的,怎会要她还呢?这丫头看似聪明,实则很傻,她说她很心狠手辣,其实她心地很好,很善,她说她杀过很多人,可是这世上谁会喜欢杀人呢?谁会喜欢看着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呢?
记得很多年前,她开始想要权力,她说她要保护一些人,就必须强大,所以,她争了。
“霍世子。”虽然看不见,大家都在漆黑中摸索着前进,醉墨知道霍洵昃一定是守在羽风身边的,这个时候,只有他还有这个资格。
有时候,醉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不需要像祁云归那样年年月月日日地守在她的身边,这样不用日日忍受着一颗心的煎熬,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不幸,他错过她身边的很多精彩。
他能说会道,可是他竟然不敢跟她说那一句,直到死也不敢。
“嗯。”霍洵昃轻应了一声。
“照顾好她。”醉墨声音沉沉的,却轻松地笑了,恢复了往常的态度,说道:“你们说,极月这老东西到底是狐狸还是耗子啊?”
“嗯?”什么意思?
“狐狸也没有他狡猾,耗子也没有他会打洞。”解释完,他又大声地笑了,他笑得极是轻松。
虽然走了这一段都十分安全,但大家的心都提得高高的,有了醉墨轻松的调侃,心情稍微有些放松。
只听见“咝”的一声,穆羽风大喝一声:“小心!”
一剑劈过去,溅起一脸冷腥的血,果然是冷血动物。
“大家小心点!”这蛇与穆羽风在槐襄时槐江岸边遇上的蛇是一样的,她一直以为那是千诀宫的,原来误会竟是这样的深。“这些蛇都剧毒无比,不能被它们的毒牙碰到,否则就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