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市场也能卖能量药剂吧。”苏穆在城市地图上指指点点，一面念念有词。小汪洋在病床上爬来爬去。
“没有的，一等公民区才会流通能量药剂。”换药的小护士端着托盘蹲下来，伸手在地图上指点。病房里大家赞赏他这俩天为汪凝雪跑来跑去，都称赞他是合格的丈夫，因而多对他颇有照顾。那个女人许是想求他的帮助，却没有对他所谓丈夫的身份横加否定。苏穆自己不多说，心中对大家的照顾颇为感动，不过他也提醒自己，争取一秒是一秒，确实不能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了。
他身上还有一把第二共和国制式的秃把匕首和一支微缩能量药剂。除此之外就是洪龙龙留下的所谓牛氏集团的股份。然而对这笔股份代表什么，如何提取现金他却毫无头绪。毕竟他以前没有试过靠刷脸吃饭的生活。
“是药剂商人吗？”小护士萌萌地眨眨眼。
“啥？”苏穆一愣。
“一定是药剂商人吧。从一等公民区和外宇宙城邦走私……”
“阎艳。”有人叫她：“13号病床换点滴！”
小护士端起托盘匆匆走开。苏穆低下头，若有所思。
“药剂商人……”汪凝雪低声哼道。
“我看你精神回复的很好么。”苏穆头也不抬：“要不要现在把病房给退了，回头我给你送回欧阳家门口？放心，这次我不拦你。”
“你不懂。”半天她长叹道。
“我又不懂。”苏穆拿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不就是想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么。”
“你们就觉得我贱是吧，你们就觉得我贱好了！”她又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小汪洋一屁股坐下来。
“没有吧。”苏穆淡淡地说：“毕竟我以前也想过找个有钱人家入赘什么的。一步登天，荣华富贵……”
“就你这长相。”汪凝雪斜着眼看他。亏她还歪着脖子，这副不屑的眼神到还是活灵活现。不过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却是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我对友情和爱情也是这样的想法。人这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人么？不嫌弃你的丑恶，不抱怨你的贫穷，施与一切让你永远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一直到一个愿意那样爱我的人出现，我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你何不继续在你的海里游荡却出现在这里，衣衫褴褛？”
“因我吮尽了爱人的鲜血，将她丢进地狱。”他说：“因我在这自私的欲念中看见你同样的卑劣，我亦体会到与你同样的痛苦。这痛苦不是恶，是人之本性。你与我站在同样的囚牢里，我像怜悯我一样，怜悯你。”
他抱起汪洋，大步走出病房。
……
“当时那毁灭天使手持钢炎神纹剑擦着我鼻子飞过，我发誓她想过削掉我的脑袋！”万明灌下一大口酒信誓旦旦道：“而且我说一件事你们绝对不相信——”
“够了吧老万。”秦朗没好气地把他酒瓶子抓下来：“你是来帮我搬家还是吹牛逼的。”
他们在一栋单元楼下，门口停着一辆电动皮卡。能源收归国有后内燃机统统不能用，出行只得采购电动车，而在此之后电价也变得十分昂贵。为了这趟搬家秦朗忍痛采购了十个单元的高能电池。
大门口熙熙攘攘，都是曾经和他共事的勘察小队成员和左右邻居，数年的交情关系非常铁，大家都热心地帮忙搬东搬西。
“不是我吹，你也看见了吧？特等公民，他还跟我们搭一架空中巴士回来的！”
“得了吧老万！”有人轻佻地吹口哨：“还特等公民呢，就是那些霸占着西城区独栋别墅的二等公民们，你又见过几个？”
“一等公民大多数都去了外宇宙城邦！”有人叫道：“何况特等公民呢。话说有特等公民这个等级么？”
“嘿……”万明急得翻白眼。
“秦叔叔要搬到哪去啊？”问话的是个没一米二高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非常可爱，顶着一头短发。秦朗摸摸他的头顶。
“莫不是当真要去……”万明放低声音：“掌控者军团？”
秦朗沉默着点上一支烟。
“疯啦你！”万明四下望望，低喝：“我们留在瑞亚国际多好，凑那个热闹做什么！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承受什么意识淬炼，什么脑域改造？听老哥一句吧，会死人的！”
“万明，别急着劝我。我问你，你说，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吗？”
“当然是！关在动物园里的生物里又没有人——整个地球上没有什么能把人关在笼子里，人类当然是地球的主宰。”
“你是幸运的。”秦朗掐灭烟头，思维又飘散到凌乱的记忆中……
2021年，太阳系超星系观测台。
巨行星观测中心中回想着窃窃私语。悉悉索索的声音汇合成一部宏大的江流，仿佛一个巨大可怖的浪潮正迎风而起，就要将秦朗整个吞没。
和所有人一样，他正呆呆地站在宏通讯平台前。
屏幕上播放着神王号从木星发回的回收仪。
神王号，人类历史上第一艘卢尔森合金构建的无人飞船，搭载着一台强大的第二代人工智能“神王”一头钻向木星。
建造神王号耗费了海量的财力物力。亚生物机械本身不具备自主脱离地球引力的能力，不得不用传统的化学驱动火箭拖拽到深层宇宙空间。军政府将目光投向木星，是出于俩个目的。一是探测木星表面近来愈发怪异的大红斑，二是考察可能存在的——钻石海！
在亚生物机械推广的今天，钻石又被称为微能碳晶体。根据官方科技团体百草园的判断，在海量钻石矿藏中，存在着一种原子排列方式更致密的高阶钻石，即强能碳晶体。随着地球能源日益紧俏，驾驶亚生物机械的新人类对新能源的渴望愈加狂热，种种因素综合下诞生了神王号和木星钻探计划。当神王号抵达木星星环时，大红斑的秘密第一次被揭开了。
木星表面的大红斑早在300年前就被地球上的观察所知晓（这个发现常归功于卡西尼，或是17世纪的RobertHooke）大红斑是个长25000千米跨度12000千米的椭圆，足以容纳两个地球。其他较小一些的斑点也已被看到了数十年了红外线的观察，加上对它自转趋势的推导显示大红斑是一个高压区，那里的云层顶端比周围地区特别高，也特别冷。类似的情况在土星和海王星上也有，人类还不清楚为什么这类结构能持续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神王号拍摄的第一张图片让全人类打了个冷颤。
如果将木星比作一颗眼球的话，大红斑就是瞳孔。
这个瞳孔是一尾鱼。
通古级超凡生物，鲲，现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