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殇莫的院子外,轻轻地响起了几声鸟鸣,吱呀,窗户打开,黑衣人如狸猫般蹿进院子,由窗户进入房间。
一盏烛火亮起,一个面容消瘦的男子现了出来,黑巾已经扯了下来,鬓角的头发微微泛白。
云殇莫弯着腰倒茶,黑衣人似乎有点不安,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神情颇为不耐:“别折腾这些玩意儿,我马上就走。”
云殇莫抬起头,不紧不慢地道:“陈长老,今儿这么急?如今可是三更天了,向来你不是对我那俾女相当有兴趣么?”
“行了,别啰嗦了,今天没空。对于你传来的消息,我们需要确认下,你们家族秘密调取子弟进行某项活动属实?”
云殇莫脸现不愉,闷声道:“陈长老你们是不相信我?虽然我在族中人微言轻,但是我爷爷可是族长,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那就好,可能探明到底何事?”
“这个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就不好办了!”陈长老搭拉着眼皮,不阴不阳地道:“这点事你都办不妥,就算他日我们扶持你又有何用?”
云殇莫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陈长老,你这话却是有点过了。我还真的是奇货可居,想来你们另寻内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陈长老阴阴地笑了起来:“咱们一条线上的蚂蚱,上了船,这么容易下来么?”
“你威胁我?”云殇莫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陈长老眼皮都不抬:“那又如何?”
云殇莫死死地盯着陈长老,像要将其生吞掉,突地轻轻笑了起来:“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这不是妥协,只是交易。”
陈长老的脸色有了些微改变,此子也并非易与之辈,还好被权势蒙蔽了心智,能为自己所用。
“那你说说看有无价值。”
云殇莫端起茶杯,在手中微微旋转,道:“我不知道计划是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陈长老粗暴的低喝道:“不知道你说个屁啊,消遣老夫么?
就在刚刚,陈长老心头又感到一阵不安,后背都凉嗖嗖的,就如同自己完全没有穿衣服地站在人前,毫无遮挡,裸,人不由得狂躁起来。
云殇莫脸色一僵,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出言相激,继续说道:“但我知道有个人肯定知道计划是什么,似乎整个计划因他而起。”
“是谁?”
“云驭风。”
“那个所谓的纨绔子?云殇莫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你能再离谱一点么?”陈长老直接狂暴了:“没有意义的东西就不值得花力气,哼!”
云殇莫一张脸冷得能掉下冰渣子,瞳孔一阵地收缩,但只能忍住,陈长老说得对,上了船,便不是那么容易下船的,但自己却需要借对方的力一次,因为上次谋划失败,一直让他如刺梗喉。
“若非被当场抓住,家族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更别提相信你们的鬼话,因为我作为族长的孙子,没有理由出卖自己的家族。你们就不必太费心了。”云殇莫淡淡地道:“我取走我需要的,你们得到自己想要的,咱们两相得利,不是么?虽然云驭风这个理由有点扯淡,但是我没有必要无聊。”
陈长老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道:“你确定从云驭风身上能得到答案?”
“当然。这个毫无疑问。”
“我先走了,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们。”陈长老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不安感觉,起身离开。
云驭风端坐云床,一丝精神力萦绕,监视着黑衣人的动向,发现黑衣人离开后竟然直奔自己院落而来。
微微一笑,云驭风长身而起,隐入黑暗中,静静等待着黑衣人的到来。
云驭风没有声张,虽然他知道黑衣人的修为要比自己高,至少也是有着六阶中期,不过他并不怕,在家族的地盘他相信自己能够抗到族长前来支援,而黑衣人势必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很快,黑衣人便来到云驭风的院子里,丝毫不停顿直接从窗户窜了进去。
黑衣人修为相当精湛,锐利的目光,在漆黑的屋子里丝毫无阻。
一把将被子掀开,黑衣人心里一突,人竟然不在床上,这个时候不在床上会在哪里呢?黑衣人不加思索,立即决定退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总是萦绕在心头。
正待离去,突然淡淡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朋友,这么晚了,你还如此行色匆匆,不如留下来小酌一杯如何?”
清脆的响指声起,桌上的油烛腾地亮了起来,一身青衫的云驭风笑意盈盈,站在帷幕侧面,黑色的眸子映着烛光,幽静如星海。
黑衣人身子一僵,他终于知道整个晚上那不寻常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少年出现的一刹那,心头的不自在感觉便消失无踪了。只是并没有让他放松下去,相反他的表情更加凝重,如此少年,却能无声无息影响自己,不知是个什么怪物,云殇莫到底是在借自己的刀还是借眼前少年的刀?
“朋友?傻了么?”见黑衣人就这么僵着没有动静,云驭风再次出声道。
黑衣人并没有因为无理的询问而发怒,只是以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云驭风?”
笑了笑,云驭风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朋友对于云氏庄园这么熟悉,想来不会走错房间。”
黑衣人心头咯噔一声,唯一的侥幸也消失了,搞不好今晚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昔日的纨绔怎会判若两人?
转瞬间黑衣人便作出了决定,心神也定了下来,嘿然出声,长剑泛起淡淡辉光,唰唰唰,一剑快过一剑,一时间房间尽是剑光连绵,黑衣人使出浑身解数,力求要在第一时间将云驭风打退,他并不求能够斩杀云驭风,只盼能全身而退。
云驭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庞大的精神力顷刻之间便将族长的房间覆盖,剧烈的波动让族长瞬间惊醒过来,掀开被子,便循着毫无遮掩的精神力而去。
云驭风通知族长的同时,手里也不闲着,一抹亮光闪过,秋水已执于手中,剑走轻灵,翩似惊鸿,宛若游龙。
秋水的锋利,让云驭风丝毫不在意黑衣人的剑影翻飞,若手中无剑,又能奈何?左掌紫气凝结,朝着黑衣人胸前悄然袭去。
铿铿铿三声清脆的金属脆响,同时连续的拳掌爆击声轰然炸响。
黑衣人的长剑断为三截,左手不自然地下垂,已经完全丧失了作用。一脸惊容,脚步凌乱,踉跄后退。
就在刚刚的拳掌交错间,黑衣人明明察觉到自己的斗气甚至是眼前少年的十倍雄浑,但对方掌势一触即退,层层叠叠,连绵不断,一浪一浪。
本来弱小的攻势竟然相互叠加,无视自己肉身的阻隔,直接在内部爆发开来,手臂经脉直接被震断,骨头几乎要碎掉。
既惊讶于秋水的锋利,也震慑于云驭风的强势。
手中半截长剑朝云驭风飞掷,身形极速后退,砰,直接将墙体撞破,烟尘弥漫中,化为一抹幽灵般掩在夜幕下,要逃离出去。
云驭风没有追出去,森然的目光追着黑衣人,身形却并没有动。他知道族长已经赶到外头,黑衣人插翅难飞,今晚注定要葬身于此。
抬起左手,白皙的手掌一片鲜血淋漓,虽然有紫晶强化,但修为等阶放在那里,差距太过明显,虽然运用叠浪掌印出其不意将黑衣人重创,但是自己的左手也被其击伤,骨节崩裂,筋络受损。
“吱呀”房门被推开来一条缝,翠侬小丫头将脑袋伸了进来,嘴里嘟囔着:“少爷,怎么了,这么吵?”
擦了擦眼睛,再看时,顿时尖叫一声,推开房门奔了进来:“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满手都是血,走,去我房间,翠侬帮你包扎一下。”
云驭风看着一脸紧张的小丫头,笑了笑:“无妨,一点小伤而已,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翠侬四处张望了下,破损的墙洞外一片漆黑,不确定地道:“这黑的,出去逛会不会不好?这洞又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刚才有人来将少爷打伤了?咱们还是去我房间吧?外头太危险了。”
摇了摇头,云驭风笑道:“少爷我说走走,便是不会有事,不相信少爷么?”
“当然相信,只是少爷手上的伤?不会有事么?”
云驭风不言语,右手青色光芒流转,寒霖甘露,星星点点地将左手笼罩起来。手掌上的伤口迅速地焕发出一颗颗肉牙,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创伤。
云驭风缓步前行,翠侬提着灯笼,不时打量着云驭风的手,惊异地发现,短短时间内,伤口竟已结痂,血壳开始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