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恐惧中慢慢平复下来,想仔细研究一下亡灵密室里触目惊心的景象。不过戈古尔好像在忙别的事情,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异常活跃。她爬上石桌,爬到图瓦拉的首级安放的地方,也许是出于我们无法理解的阴暗用心,她又叫古德仔细看看水滴下的图瓦拉是怎么被“腌制”成钟乳石的。然后,她躬身亲吻了图瓦拉冰冷的嘴唇,像在深情问候他。之后,戈古尔蹒跚地爬回来,不时停下,对这一圈被钟乳石包裹的国王说些我听不懂的鬼话,仿佛在与一位久别的老友热情寒暄。做完这一套神秘又骇人的仪式后,戈古尔立刻蹲在白色死神的正下方,我看她是要祷告了。这个邪恶的老怪物向人类的敌人——死神进行了庄严的祷告,祷词无疑和她自己一样邪恶。看到这神秘兮兮的古怪样,我们都想赶紧继续往前走。
“好了,戈古尔,”我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说——在这个地方没人敢大声说话——“带我们到藏宝室去。”
那老巫婆马上从桌子上爬下来。
“我的主,你们不害怕吗?”她说着,还不怀好意地瞥了我一眼。
“带路吧。”
“好,我的主,”她蹒跚着走到死神像后面。“这儿就是藏宝室,你们点亮油灯进去吧。”她把装满油的葫芦放在地上,靠在洞穴的岩壁上。我从火柴盒里掏出一根火柴划亮,点着油灯的灯芯,然后提起灯找通道,可我们面前除了一堵石墙什么也没有。戈古尔咧嘴笑了:“就在这儿呀,我尊贵的客人们。哈!哈!哈!”
“别耍我们。”我严厉地说。
“我没开玩笑,尊贵的客人。你看!”然后她就指着那堵石壁。
我们举灯细看,那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居然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消失在上方的岩层中,毫无疑问,岩层有很大的空间容纳这块巨岩。这块巨岩和普通大门一样宽,约10英尺高,5英尺厚,至少有二三十吨重。显然,它是通过简单的杠杆平衡原理抬升起来的,和我们平时开关窗户的原理一样。但通过什么样的机关来实现不得而知了,戈古尔也极力不让我们知道。但我很肯定这里某处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杠杆机关,只要轻轻地按下这个秘密机关,就可以通过杠杆抵消的压力把巨岩抬起。
石壁缓缓地上升,没入天花板,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黑洞。
通向所罗门王藏宝室的路终于现身了,我们三个都兴奋得颤抖起来。我心生好奇,到底这一切只是一场闹剧还是西尔韦斯特雷老先生讲的都是事实呢?这个如影子一般黑暗的洞里真的藏着如此多的财宝,足够让我们都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吗?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进来吧,星星上的白人们。”戈古尔一边说,一边带头走进过道。“但首先你们得听听我这个老家伙戈古尔的话。你们将要看到的亮石是从‘沉默的神灵’那儿的矿井挖出来后运到这儿的。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因为年代太久远,我不记得。但那些人一到这里就丢下财宝匆忙逃跑了。有关宝藏的传说在民间一代一代流传至今,但没有人知道藏宝室的确切位置,还有这扇门的秘密。后来有个白人翻山越岭来到这里——说不定和你们一样来自星星呢——受到当时的国王的优待。就是那个,”然后她指向桌边排第五个的国王。“有一次他和这里的一个女人一起过来,那个当地女人偶然发现了门的秘密——你们就是研究1000年也不可能发现。然后那个白人就和当地女人一起进了密室,发现了那些亮石。女人有用来装食物的小羊皮袋,白人拿它装了一整袋亮石,离开时又拿了一块特别大的亮石,攥在手里。”
说到这她突然停住了。
“然后呢?”我问道,我们几个都因为好奇屏住了呼吸,“达·西尔韦斯特雷发生什么了?”
那个老女巫听到这名字突然一惊。
“你们怎么会知道那个死人的名字?”她尖声问道,然后不等我们回答,又继续讲起来——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那个男人突然变得惊恐万分,抛下那个装满亮石的羊皮袋子,抓着手里那块大的就拔腿往外跑。那块大亮石后来到了国王手里,马库马扎恩,也就是你从图瓦拉的皇冠上割下来的那块。”
“后来就没人再进来过?”我一边问,一边往黑洞洞的过道里看。
“没有。那扇门的秘密保留了下来,每一任国王都开过这扇门,但没人进去过。有人说,进去的人一个月内就死了,就像当初那个白人死在山上的洞穴里一样,你们就是在那儿发现他的吧,马库马扎恩,所有国王们都不敢进去。哈!哈!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几个对望了一下,我浑身冰冷,头重脚轻。这个老巫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进来吧,我的主。如果我讲的是实话,那个装满亮石的羊皮袋子应该就躺在地板上,至于进到这里是不是真的会死,你们不久后就会知道了。哈!哈!哈!”说完,戈古尔提着灯一瘸一拐地钻进通道,我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非常犹豫要不要跟她进去。
“噢,不管了!”古德说,“我先走,我可不会被那条邪恶的老狗吓到。”而芙拉塔尽管非常讨厌这里而且吓得浑身发抖,还是跟在古德身后。古德跟着戈古尔一头扎进通道里——然后我和亨利爵士也赶快跟了上去。
沿着通道走了几码后,出现了一条从岩石中凿出的狭窄小道,戈古尔停在那儿等我们。
“看,我的主”她把油灯举到面前,“那些把宝藏储存在这的人仓皇而逃,他们想保护这里,免得其他人发现门的秘密,但时间却不够用。”然后她指着一大堆大约两三英尺高的石头,这些石头堆在过道中间,似乎有人想用它们建一道墙堵住通道。过道边上还有一些类似的石头用来砌墙,最有意思的是,旁边还有一堆灰浆和几把泥铲,我们花了点时间仔细察看了一下,它们规格统一,和现在工人使用的工具别无二致。
巨大的恐惧和焦虑始终占据着芙拉塔的心,她突然说有点头晕,走不下去了,想在这等我们。于是我们让她在那堵未砌好的墙基上坐着,把装食物的篮子放在她脚边,让她休息。
沿着通道往前走了大约15步,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有着精美涂漆的木门。那扇门敞开着,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不是来不及关门,就是忘了关。
穿过敞开的大门,我们看到近处的地板上躺着个袋子,像是羊皮做的,里面似乎装满了石头。
“嘻!嘻!怎么样?白人们,”戈古尔尖笑起来,油灯的灯光照在羊皮袋子上。“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过去那个白人来到这里,又匆忙逃离,把那个女人的袋子丢在了这儿——看吧看吧!仔细看看,里面还放着一个水罐呢。”
古德弯腰捡起它。袋子很沉,里面的东西碰撞着,叮当作响。
“我的神!里面肯定装满了钻石,”古德用敬畏的语气低声说。确实,一个装满钻石的小羊皮袋子足够让所有人心生敬畏。
“继续走,”亨利爵士催促道。“喂,老家伙,把灯给我,”他从戈古尔手里夺过灯,跨进大门,把灯高举过头顶。
我们赶紧跟上。这一袋子钻石的冲击差点让我们忘了自己身处所罗门王的藏宝室里。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们先是看到自己走进了一间从岩石中凿出的小房间,可能连10平方英尺都没有。然后我们发现拱形屋顶的另一侧堆放着上乘的象牙。具体有多少就不清楚了,昏暗中我们看不远,但映入眼帘的至少有四五百根极为优质的象牙。仅这些象牙就足够一个人富足一生了。我猜,所罗门王大概就是在这些存货中选出原材料,制成了他那“了不起的象牙王座”——“其他任何国家都找不出与之匹敌的物品”。
密室另一边则放着20个木箱子,有点像那种亨利·马提尼子弹盒,只不过要大得多,还涂了红漆。
“那就是钻石,”我大叫起来,“快把灯拿来。”
亨利爵士赶紧过来,将灯照在最上面的箱子上,盖子上的涂漆在这么干燥的地方都被时间锈蚀了。箱子上有个洞,看上去像被人敲出来的,说不定正是达·西尔韦斯特雷所为。我手伸进洞里抓了一大把出来,发现不是钻石,而是一种没见过的金币,上面刻着的好像是希伯来人。
“啊!”我抓起金币大叫,“这下不必空着手回去了。每个箱子里至少都有几千枚这种金币,而且这里有18个箱子。我估计这些是工匠们的工钱。”
“呃”,古德插嘴,“这就是全部了吧。我一颗钻石也没看到,那个老葡萄牙人放在袋子里的总不会就是所有的了吧?”
“我的主们,你们再往最黑的地方仔细看,也许会找到钻石,”老戈古尔读懂了我们的表情,开口说道,“在那个角落里,你们会找到三个箱子,两个封着,一个开着。”
把她说的话翻译给提着灯的亨利爵士之前,我不禁问如果几代以前那个白人来过之后再也没人来过,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哈,马库马扎恩,黑夜的守望者,”她嘲笑着我,“你们这些来自星星的白人难道不知道有的人会活很久,能看穿石头吗?哈!哈!哈!”
“去看看那个角落,柯蒂斯,”我把戈古尔说的那个角落指给亨利爵士看。
“喂,伙计们,”他马上叫喊起来,“这儿有个壁龛。老天爷!快过来看呐。”
我们赶紧跑过去。他站着的那个角落有小拱窗的形状,靠墙的地方放着三个石头箱子,每个都有两平方英尺大小。有两个箱子的石盖关得严严实实,剩下的一个则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