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看向嬴瑾瑜,洞口外衣袂纷飞,宛如翠黑色中一抹亮色。
赵烈眼中冷意开始转暖,紧握的青鳞爪慢慢放开,将襄王放到地上。
“滚吧!”赵烈朝着洞口走去。
襄王坐在地上咳嗽起来,看着赵烈的背影,一脸怨恨。
作为一个世子,他运筹帷幄,即使对抗强势的大皇子从未输过。
现在狼狈不堪,沦落到需要女人救自己。
襄王抓着自己的头发,侧脸上牙关紧咬。
他面色铁青,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匕首晶莹剔,似寒冰铸成。
他手握匕首,秘力涌入匕首,匕首立刻霞光四射。
“去死!”襄王从地上站起来,状若癫狂,孤注一掷地刺向赵烈。
赵烈感到身后有异样,身体回转,一把匕首闪着冷光刺入赵烈后背。
匕首如同一块寒冰刺破背上青色鳞片,直入赵烈心脏。
“赵烈!”嬴瑾瑜捂着嘴巴,睁大眼睛。
“去死吧!”秘力喷出,襄王脸上露出笑意,如同冬日的一缕寒风深入骨髓。
赵烈一声嘶吼,息风峡震颤,赵烈一爪拍到襄王身上,襄王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十丈之外。
看到赵烈盛怒,襄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件秘宝凭空消失在原地。
无力感从心底袭来,赵烈身形急剧的缩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挣扎着回到了山洞里。
山间日出日落,息风峡中烟雾变幻,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水声潺潺流向远方。
已经过去七天了,嬴瑾瑜守在赵烈的身边,不吃不喝。
赵烈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不太高大的身形,变回人形后,如同一张宣纸,单薄而虚弱,一口气在喉咙中随时有可能咽下。
嬴瑾瑜头发散乱,双眼通红,手支着脑袋照料着赵烈。
赵烈身体翻动了一下,一口气透了出来,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做。”赵烈拿出鬼手说。
朝着嬴瑾瑜砍了过去,因为七日只靠水维持着,赵烈拿起的鬼手掉落到地上,单薄的身体如同一片纸片一样倒下。
“赵烈,你不能死!”嬴瑾瑜双眼通红,摇晃着赵烈,但是赵烈没有任何反应。
嬴瑾瑜抖抖索索地用手放在赵烈的鼻子前,她从来没有发现人的呼吸能够如此温暖。
看着睡在地上的赵烈,她高兴地将前几日的肉食撕碎做成了一锅肉汤,一口一口的给赵烈喂进去。
早上苍鹰将太阳运到东山上,傍晚苍鹰背负着太阳落到西山下。
第九天的时候,赵烈能够从地上爬起来了,神色恢复了正常。
“你为什么要杀我?”嬴瑾瑜说。
“当时我以为我要死了,既然是我将你带上这山洞,我死了肯定不能留你在这里,因为你下不了山。”赵烈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杀我了?”嬴瑾瑜歪着头说。
“因为我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赵烈说。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深夜,说道自己童年最喜欢的小动物,说到自己最爱吃的糕点,直到天上挂满了星星,月亮挂到了柳梢。
第二天早上,息风峡中草叶上还挂着露水,赵烈背上了鬼手朝着息烽堡中走去。
直到傍晚,赵烈才回到山洞中,手里提着一个黑匣子,一脸神秘。
“猜一下里面是什么?”
“是一个人头。”嬴瑾瑜向后一退说。
“也许是大皇子的狗头。”赵烈递给嬴瑾瑜,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
嬴瑾瑜接过黑匣子,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打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嬴瑾瑜。
凑到匣子前,看到一只纯白色的月白兔瞪着红色的眼睛看向自己。
她高兴地将月白兔搂到怀里,在山洞里带了一个转。
“谢谢!”嬴瑾瑜揽住赵烈的脖子,在赵烈古铜色的脸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到今天我已经杀了百人了,我与赵家和襄王的仇至此了结了。”赵烈说。
嬴瑾瑜抱着月白兔的手抖了一下,看着赵烈。
“明天我会将你送回荒城。”赵烈说。
嬴瑾瑜看着赵烈拿出了一盒自己最爱吃的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
赵烈坐在洞口,夜风吹着他的长发,嬴瑾瑜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少年。
夜色中赵烈用酒坛挡住自己的脸,但是嬴瑾瑜感觉眼前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初自己刚认识的时候的那个不懂世事的纨绔子弟。
不知道是洞中的火焰还是天上的月亮,嬴瑾瑜发现夜色中这个少年身上发着光。
嬴瑾瑜收回目光,摸着手里的月白兔,此前嬴瑾瑜一直想从山洞里逃走,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赵烈突然说送自己走,心里又有一些恋恋不舍,与赵烈的朝朝暮暮突然像画卷一样,一张张在脑海中划过。
这个少年没有外人说的是一个魔,反而身上有一些闪光点,他会为自己身边的一个女仆的死,屠杀百人;他会为自己的家人,奋不顾身;他会为自己的爱,不顾一切。
“难道我与这个少年就此错过,老死不再相见了吗?”嬴瑾瑜感到眼眶有一些湿润。
“这夜风还真是潮湿啊。”她掩饰着眼泪和慌乱。
喝了一口酒,夜风吹在他的身上一阵舒服,赵烈用手捋了捋头发说:“是啊,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啊。”
洞外秋虫长鸣,洞中一片寂静,两个人围坐在火旁,各自想着心事。
嬴瑾瑜张了张嘴,看向赵烈,赵烈也张了张嘴,但是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下来。
“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嬴瑾瑜说。
赵烈再次端起酒坛喝了一口酒说:“我要去一趟沙城,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对父亲的承诺。”
“然后呢?”嬴瑾瑜试探着说。
“如果我活着从沙城回来,替我爷爷去一趟帝都完成他生前一直希望我做的一件事情。当然我希望知道这把刀的来历,我要找到这把刀完整的故事。”赵烈说。
“可以给我喝一口酒吗?”嬴瑾瑜将月白兔放回匣子说。
赵烈递给了嬴瑾瑜,嬴瑾瑜接过酒坛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猛灌了一口。
但是酒劲猛烈,不由地呛地满脸通红,赵烈看着他白色脸上飘出两朵红云,妩媚的脸上发着红光。
“这酒叫什么名字?”嬴瑾瑜说。
“女儿红。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女儿头扎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女儿出嫁的时候就会用这种酒招待客人,因而取名女儿红。”赵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