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骨可算绝佳?”沐雨根本没有关心李天风话里的惊讶,她更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习武的资格。
李天风面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燕归梧长嘘一口气。
“是不行,但你根骨确实绝佳。”李天风此言一出,本来还失望至极的沐雨立即无法理解。
“为何?”
李天风看了看她,反问道:“你这根骨,哪位高人替你改的?”
沐雨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自己从小到大哪来认识过什么高人?若是认识这种高人,她何必要跑来这寻李天风一门心思只求拜入他门下?
她沉思良久,刚欲摇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张良!
她仔细的思索了一遍张良当初教他太极时所说的那句话,好像张良说的并不是什么这太极可以让她登上常人的身体素质巅峰?
他说的……
“你好好打,打个三五年你的根骨就能学武太极,到时候我再教你怎么打架,免得老受那帮人欺负”。
她终于记起了这句关键的话,低着的头立刻抬起,两眼惊疑不定。
这太极拳……竟能让人易筋换骨?张良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时间深思这个问题,摇头道:“没有什么高人,但是有人让我从小打一套拳,该是那套拳的功劳。”
李天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对了,无论你这拳法从何习来,据我所知能够替人强筋锻骨的拳法于这世间独此一套,你已经是别人的门下,门派有别,你不可能入我白衣道。”
沐雨这下真是抓瞎了,刚刚经历了大惊大喜,她心神已经有些疲累,这才在话中透露出一个“别人”出来,此时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别提多懊悔。
“不不不,那人……那人是我做梦时梦到的,依你所言这拳法实际上是我自己创出来的,我入你白衣道不正好将这拳法也留给师门?”沐雨眼睛迅速转了几圈,想尽办法也要把这个谎给圆上。
燕归梧本来听见沐雨无法入那白衣道,心里已经放松下来,此时闻言心却又提了起来,不明白沐雨何至于非要不顾一切上山修道?
李天风见燕贤弟满脸急切,还冲自己使了好几个眼色,不由得叹了一声,不要说这个徒弟自己收不得,便是能收,冲着燕贤弟这份寻剑之恩也得拒绝。
“哎,实话与你说了吧,我白衣道讲究道法自然,似你这等逆天改命得来的根骨,我们是不可能收的。”
沐雨张了张嘴,心情跌落至谷底,苦笑一声,刚欲说话却听李天风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非我白衣道门独有的武功、道法,你可愿做我的一个记名弟子,随我学学?”
沐雨闻言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弯腰拱手:“师父!”
李天风本来还背着手装着世外高人,谁知沐姑娘竟然心急至此,动静之大将他吓了一跳,干咳一声:“咳,嗯……你先将你那套拳给为师打一遍,为师来看看你梦中创出的这拳法有何独到之处。”
沐雨点头,退了几步,开始打起了太极。
小蝶是知道小姐从小到大都在打这奇奇怪怪的拳法的,所以见她的动作并无什么惊叹,看了两眼便转头观察着燕归梧和李天风的表情。
燕归梧刚刚皱的死死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此时的他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他真的是对沐雨极为上心了。
李天风此时脸上倒是无喜无悲,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也只有在此时,小蝶才觉得这个少年道人确实像是个世外高人。
李天风虽然脸上无悲无喜,实际上内心并不平静。他从未见过这种拳法,更未听闻过有人有靠一套拳法便能易筋换骨的传闻,毕竟易筋锻骨于习武之人来说,和命理中的逆天改命一说性质相同,都是逆天而为。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沐雨这套拳时,他终于知道这天下竟真的存在这种逆天改命的法门的。
怪哉!怪哉!这拳法看来分明是我道门的拳法,却为何从未听师父说起过?而且她明明命宫有正星,却为何寻不到那颗正星?
刚才他为沐雨推演命理时,曾用过紫微斗数的三方四正来推演星盘,然而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这姑娘……命理寻不到她的正星!可偏偏她确实有着命理的正星!
他怎么也想不透,一个人有正星却寻不到是何意义?
他并不知道,三个月前的瀛洲,有一位占星神官看到了那颗属于沐雨的正星。
李天风观察着沐雨的一招一式,每个动作他都仔细看在眼里,生怕一个恍惚错过什么,待得沐雨收起了拳势,他闭上了眼。
于他的识海深处,他自己冥想出的道家弟子常用的观心像正在重复着沐雨刚才的那套拳,每一式每一招都严格模拟着沐雨的动作,在那尊观心像一遍一遍的重复下,那套拳的动作越来越少,招式越来越简单,到得最后观心像竟然站在原地,停止了动作。
沐雨打完太极后本来走到了李天风身前,想要问问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可否有所感悟,谁知少年道人竟然眼睛一闭,似是遐想着什么,她站在旁边等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月上枝头,李天风居然还未睁开双眼。
沐雨无奈,伸手拍了他好几次,李天风却毫无反应。沐雨等了许久,实在是天色太晚,无奈之下只好领着小蝶回家。
第二天一早,沐雨立即领着小蝶前往燕家,谁知刚一出门行了没有几步,便碰上了最让她头疼的一个人。
“白姐姐早啊,今日出门,所为何事?”沐雨望着不远处气势汹汹怒目而视的白玉儿,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玉儿今日本来是想出门继续去毁一毁那红妆阁的生意的,她倒是想看看沐雨能否忍得下这口恶气,谁知一出门便遇见了正主,真是冤家路窄。
“沐雨!这三个月都未有碰见你,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当只缩头乌龟一辈子老死在那沐府里呢!今日你怎有胆子出来?”白玉儿出言讥讽。
沐雨哈哈笑了一声:“哈哈,姐姐休要说笑,这三个月每逢望日朔日我可都出来过,是姐姐运气不好没有碰着小妹,那是我当什么缩头乌龟,倒是姐姐,我出来这几日为何你都不敢来找我呢?”
白玉儿哪里敢找她?每逢望日朔日沐雨都要去那藏书阁看那《清明录》,自己就是找到她又能如何?动手?她敢吗?
“呃,白姐姐若是没事,妹妹我先告退了,我还要去寻人问个事情。”沐雨见白玉儿银牙紧咬,估计这婆娘马上便要爆发,急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站住!你这个方向可是要去燕公子家?”白玉儿见她竟然没有往自己家里跑,反而试图绕过自己,心念一转想到了自己最痛恨的那个结果。
沐雨哪里愿意与她废话?头也不回绕过她拉着小蝶就跑,生怕身后那女人反应过来让她家下人把自己给堵住。
白玉儿见她这幅模样立即便反应过来,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好几下:“啊啊啊!贱人!!沐雨你个贱人!!”
沐雨闻言跑得更快了,几步便消失在白玉儿眼里。
“小姐?我们还去红妆阁吗?”正当白玉儿咬牙切齿手舞足蹈之时,她身后的一个汉子凑上前来问道。
“不去!你们回家!我去燕府!我倒要看看沐雨这个贱人要如何勾引我的归梧哥哥!”白玉儿声音尖锐,明显气的不轻,语毕也不管手下们的反应,迈开步子也向着燕府走去。
沐雨与小蝶进了燕府,见着了正在和燕归梧谈论着什么的李天风,不由心情愉悦了不少,急忙凑上前去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李天风板着张脸嗯了一声,道:“徒儿,为师昨夜冥想了一夜,将你这拳法改良了一遍,依我看来如今这套拳法称之为天下绝顶也未尝不可,你可要修习?”
沐雨点头如捣蒜:“要啊!”
“嗯,你既愿意修习,过得片刻为师便教与你,不过昨日为师……”李天风话没能说完,便见一个下人走到燕归梧身前。
下人站定,禀报道:“公子,白家小姐求见。”
“白玉儿?那女人怎么来了?”燕归梧正听着李天风要与沐雨说那件重要事情,突闻这个消息不禁愣了一下。
沐雨也是怔住了,没想到白玉儿竟然如此麻烦,自己好不容易不理她一次,她还要得寸进尺死缠烂打?
燕归梧话音刚落,便听见庭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甜腻腻的呼喊。
“归梧哥哥!归梧哥哥!玉儿找你玩来啦!”声音居然越来越近,这白玉儿竟然在主人未答应的情况下擅自进了燕府大门!
燕归梧眉头紧锁,随即又舒展开,换上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起身走到门外:“白家妹妹,今日你为何要来寻找在下?”
“我刚才见着一个狐媚子钻进了哥哥家的大门,特地过来与哥哥你通报一声,免得哥哥被那狐媚子摄了魂魄,落得个凄惨下场。”白玉儿言语尖锐,直指沐雨。
白玉儿谈话间也不管燕归梧是否答应,自己直接走到了燕归梧的私人小庭院里,见着沐雨和小蝶后刚欲张嘴讥讽,却见还有另一个少年道人也坐在一把椅子上,不由赶紧换了副面孔,走上前问道:“这位道人哥哥是何人?”
“在下终南山白衣道传人李天风,见过,呃,见过姑娘。”李天风本来还想说见过妹妹,实在是受不了白玉儿这幅娇柔做作的恶心模样,急忙换了个称呼。
沐雨见着李天风眉宇间满是嫌恶,不由得心里笑开了花。平心而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白玉儿真的是她见过的最让人反胃、最让人厌恶的一个美女了。
“道人哥哥,你来看看这位姑娘,可是狐妖变成的?我与你说,这百蛟坊那么多青年才俊,偏偏都被她挨个摄了魂魄,她一定是妖对不对?道人哥哥,请你做法收了她吧?”白玉儿不仅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简直令人厌烦至极,反而变本加厉说出这么一番话。
沐雨瞪大了眼睛,险些把昨夜的饭一起吐出来,她见过白玉儿在燕归梧面前那副娇柔做作的样子后已经觉得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了,谁知道白玉儿今日硬是自己破了自己的记录。
李天风尴尬笑笑,并未回答,倒是燕归梧皱着眉指责:“白玉儿妹妹,沐雨可从未在我等面前说过你半句坏话,你如此针对怨恨她究竟为何?”
白玉儿见着燕归梧居然为了沐雨而指责自己,不由怔了片刻,随后她立刻撕下了脸皮,指着沐雨声嘶力竭地喊骂:“沐雨!你究竟施了什么妖法!燕家哥哥竟然如此偏袒与你!你说你个贱人是不是狐媚子!道长!求求你作法收了她!”
李天风满脸惊恐,望着这个已经全没了仪态脸面的女人,仿佛想起了前夜那个缠在自己身上推也推不开的玫红姑娘,只觉得无比的头疼。
沐雨闻言,心里默默念道我只道这天下有人傻有人贱,却没见过这种贱到发傻的货色。